一曲通神Ⅱ

玄鸣涛有些小激动,但他知晓龙宿来意,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对答间格外小心翼翼。

“哦?怎样不同?”龙宿挑眉毫不掩饰杀气,眼神中却藏了几分玩弄之意。

“众学子曾对贫道言说疏楼龙宿人物事迹,无不崇敬仰慕,先生风流名宿,妄言开杀实在失分。”玄鸣涛忖了忖说,“先生既然为琴曲而来,吾自当以琴曲相迎。又或者,先生愿意下顾,与贫道和弦,更能得曲中真谛,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仙长未免自信过头。”龙宿拂袖负手,凛然以对,“将汝偷听到的神儒玄章奏来,让吾惊艳。”

“恕贫道多言,若要听神儒玄章,先生可是要提前运功防守了。”

“哼。”龙宿不屑地背过身去,自信满满全无顾忌。

难得能在大墙头面前露一手,必得毫无保留一曲通神,才能搏取挑剔的目光。

玄鸣涛心中激动并不流于表面,他依旧端着风轻云淡一派泰然,面无表情地冷静应对。不求能让龙宿像其他人一样对他刮目相看,但求尽此一曲聊表粉头多年拳拳之心,之后若龙宿仍不肯放过他,就再想其他办法保命为先。

玄鸣涛盘膝坐于新柳下,将琴架在腿上,凝神守元,深吸一口气,轻轻撩动琴弦,此回真正的神儒玄章倾泻而出,方圆数十里草木鸟兽皆受影响,草木向荣,鸟兽来朝,场面一时蔚为壮观。

幸好他们所处位置偏远渺无人烟,并没有生人闻得玄章,也幸好玄鸣涛未运半分元功加注曲中,神儒玄章功效削弱数成,不如完整版那么摄人心魄。

就算如此,玄鸣涛眉心额印仍散出圣气护住了他周身,他是弹得尽兴,将数日来对玄章的思考尽付琴中,总觉龙宿一定能听懂曲中大儒淑世宏愿,可那厢龙宿忙着运功抵御靡靡玄音,根本听不见曲中深层理念。

不过龙宿却杀意渐淡,眼中泛起些许谋算精光,与其废了这个无利害关系的无名道子,不如留着他,也许未来能成为一份助力。

心念一转,龙宿即刻取出随身的紫金箫,以玄章破玄章。同样不运功力,两人进入单纯的乐斗,以音律进退拉锯,牵扯羁绊。

于弦上斗音,玄鸣涛可从未输过,儒门纵然极重音律,也比不过专门研究这个的玄宗。

龙宿尝到了人生首次挫折,竟会输给一名小道子,更证实此人乃可用之材。

“先生根基深厚,神儒玄章在你面前也不过是普通乐章,平平无奇尔。”玄鸣涛适时吹捧道。

“仙长琴技也是一流,吾若杀汝,实在可惜。”龙宿心有盘算,并不计较胜败,反而意有所指地说,“仙长可愿随吾去学海无涯?吾师太学主慕才若渴,得遇仙长,乃是学海之幸。”

“这嘛……”

玄鸣涛有些忧虑,学海他是不乐意去的,完全看在龙宿的份上,但当前的龙宿心思莫测,充满着不稳定性和危险性,还不是那个经历苦境世事磨洗后,会顾大局,温和善良又好说话的龙宿。

然则这送上门的好机会白白错过未免浪费,所谓‘富贵险中求’,不努力一把,怎知不能改变龙宿的心意。也罢,就当历练也无不可,此番前往学海无涯,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和注意力,多长几个心眼。

“龙宿先生若能保全贫道性命,吾自当欣然与君同往。”

“这点不必担忧,可知目前学海上下都传颂着汝之神通,如此贵宾,怎还会有人杀汝呢。”

龙宿说得轻松,玄鸣涛还是不放心,可总不能让龙宿当场立个字据保证吧。

他脑子转得飞快,又言道:“今日与先生琴箫和弦不够尽兴,你吾何不打个赌,看谁先破解神儒玄章,便须在不违背侠心道义的前提下应承对方一个要求,先生敢否?”

“吾师徒早对此有所研究,只是尚未得出结果。可惜仙长拍马难及,吾未免赢得不痛快。”

“先生自信,却不可掉以轻心,贫道既提出此赌,便是成竹在胸,先生与令师恐怕还要加把力。”

“吾会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