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修珉毫无犹豫地将酒灌进了喉咙。
“相公,我还怀着身孕,实在不便陪你喝一杯,不若你帮我喝了吧?今夜就宿在这好了。”
又是一杯温酒滚入喉间,张修珉本就烦闷,此时听到这柔声劝慰,便不管不顾地喝了起来。
“说实话,妾也不太懂这些,不过,夫人说的事情,应该是对相公有好处的吧?”
半酣的张修珉笑笑,迟滞半天后喃喃道:“做成了自然有好处,满朝党派林立,想来这样的事情从未断绝过。”
夜色深沉,醉意也渐浓,宁舒语一边听着他倾诉,一边劝着。
突然,宁舒语干呕一声,让张修珉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舒语?你怎么样?”
“没事,兴许是肚子里的孩子太闹腾了,”宁舒语轻笑一声,“当初澄儿在肚子里可没这么坏,想来这次肚里的是个男孩。”
张修珉闻言没有搭茬,只是慈爱地摸着她的肚子,沉默着。
又喝了几杯之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没头没脑地说道:“为了你和孩子。”
这话说完,他直接推开面前的杯子,拎起酒壶仰头灌了起来。
如此两壶之后,人就昏睡在了桌上。
吩咐小厮将人抬到床上后,宁舒语又让杏儿把桌上的匣子拿到了自己跟前,然后便让人都出去了。
宁舒语将匣子打开,取出了自己刚才放进去的卷册,随后便露出了纸张下面的一盒印泥。
卷册一摊,竟是一纸休书。
而这休书上的字字句句,除了宁舒语自己的名字,竟是与张修珉的笔迹如出一辙。
“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
“我只学了休书上这些字的笔迹,任谁学上几个月,都该烂熟于心了。”
说着,她抓着张修珉的拇指在印泥抹了一下,随即用力按在了休书上。
“咦,这上面的时间,怎么是你被降为妾的时候?”一旁的梁贝有些疑惑。
“平白多出来的休书,总该有个理由才是,之前他给我的那一张已经被我烧了,现在这张,才是‘真的’。”
“你想……杀了他?”
“他实在该死。”
梁贝用力抿了下嘴,接着比了个大拇指给她。
“姐你是真的牛。”
……
第二天醒酒之后,张修珉回房找了何荣枝。
坐在梳妆镜前的女人还在生闷气,听到他回来也不回头,一个劲儿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样貌。
“需要我什么时候去取题?”
她猛地回过头来,有些不可置信道:“你……你答应了?!”
张修珉沉默地点了下头,看着面前的妻子从烦闷变为激动和柔情。
“你终于想通了!我这就去告诉父亲!嫣儿,快叫人备车,回何府!”
既然已经说好,何虬便在进宫准备春试前跟张修珉吃了顿饭,商量了一下传送试题的计划。
到时候他会找一个亲近的下人送几支笔出来,其中一支笔杆中空,藏了试题,只要在路上遇到此人,要了那支暗藏玄机的笔即可,无需多言。
梁贝把他们的计划告诉了宁舒语,接着便将时间调到了张修珉取到试题的当天。
这天,张修珉下朝回家,袖子里藏了一支笔。
何荣枝早在门口等了他半天,见他回来,她的两眼放光,拉着他往书房去。
半路上,他们正巧遇到了杏儿,只见她抱着一卷被子,正往门外走。
“咦,杏儿,做什么去?”
“老爷,姨娘说她母亲近日身子不好,便想带着小姐回去住几天,还想等您今日下了朝便告诉您呢。”
“这样也好……”张修珉低头看着半湿的地面,若有所思。
“回去告诉舒语,不用特地来跟我说了,我已经知道,让她回娘家的路上慢些,你仔细照顾着。”
说罢,他便抬脚和何荣枝进了书房去。
不到傍晚,宁舒语便已经到了宁府。
这样不声不响地突然回来,宁父宁母均是慌张,以为出了什么事,宁珀更是眉头深皱,感觉下一瞬就要骂那不中用的女婿一般。
“娘,儿就是想你们了,想回来住一阵子,也是一时兴起,才没来得及通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