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何必故意顺着她来?让她伤害你?”
等杏儿端着水盆又去打水,宁舒语这才将手上敷着的布巾揭开,咬着牙关道:“张修珉爱的只有他自己,何荣枝也是一样。我装了这么多天的纯良妇人,不就是为了衬托她的跋扈么?”
“既然是为了利益才成婚,那么其中必然有各种妥协,所以我越是温顺,张修珉便越是会偏向我这一边,甚至将我视作他的一部分,这时候,何荣枝欺负我,便是折了他的面子。”
宁舒语轻笑了几声,盯着屋外的荒凉景色出神。
“我太了解他了,任凭他再怎么会装,也无法忍受被人折辱,所以……让他们之间生嫌隙,狗咬狗就容易多了。”
因为撤去了冰冷的湿布巾,宁舒语烫伤的皮肤开始火烧般疼了起来,然而她硬是撑到了杏儿回来,才重新将布巾敷了上去。
“这么看来,张修珉真算个矛盾的人,欺骗你,却又没法彻底狠下心,爱偷吃,却又舍不下自己的德行,这样摇摆的人,一旦被人盯上,击穿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梁贝的话仿佛是一句预言。
半个月后,吏部开始着手准备起了春试。
作为吏部侍郎的何虬自然是忙得晕头转向,而想要借着关系往上爬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数。
前来示好的人里面,最多的倒不是考生,反而是那些当官的爹来得频繁。
为了能让自家的孩子榜上有名,平日里再怎么财大气粗、趾高气昂的人在何虬面前都得老老实实地奉承着。
“哎呀,曹郎中啊,不是我不想帮你,可是过阵子就要封闭在宫中出试题了,我再怎么也帮不上你啊!”
“何侍郎,倒不是下官吹嘘,我儿聪明伶俐,若不是贪玩了些,也实在不会来麻烦您,但是,您也得为之后的路考虑啊,如今您女儿已经嫁了人,您往后的路靠自己不也辛苦么?”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坦白跟你讲,此事若是被人知道了,我可是万死啊!”
“何兄,我们可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也算得上是同门了,我再怎么也不会出卖你呀!往后我还得指望着你呢,若是成了,我儿必然是将你奉为恩师,你若是让他做些什么,他必定是为您做牛做马也行啊!”
一番客套下来,何虬的心中也在不断衡量着。
这几天来登门的人不计其数,如何选择是一个问题,但更重要的是,要怎么保证这些人上榜呢?
泄露试题的事他从前也冒险做过一次,然而结果却不理想,完全是因为当初那位尚书给儿子准备的答案离题千里,即便是抄在了卷上,也没有任何助益。
故而,这另外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找一个会解题的人才行,最好还得是亲信……
当天傍晚,这消息便到了何荣枝的手里。
也是,守着一个榜眼女婿,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父亲的打算何荣枝是百分百支持的,要是成了,还更能说明自己眼光的独到,于是当天晚上,她便柔情蜜意地将张修珉拉到了床上。
“娘子今日怎么如此……”
“如此怎样?”
一场酣战结束,何荣枝媚眼如丝,笑意勾人地问道。
“倒是与之前不同些。”
“那自然是因为相公实力斐然呀,”何荣枝半靠在他怀中,抱着他的脖子撒着娇,“相公当初还是榜眼,对付试题肯定也是这样厉害。”
张修珉十分受用,眯着眼道:“自然如此。”
已然点题,何荣枝便将何虬的计划说了出来。
“过阵子父亲就要待在宫里了,只有相公你能进得去宫中,到时候父亲打点人将试题送出来,你只要答了便好,什么风险都不用担的。”
“可,科场舞弊可是欺君之罪啊。”
闻言,何荣枝将手从他脖子上拿了下来,哼了一声坐到了旁边去。
“父亲是因为看重你才委以重任的,你却说这种丧气话!”
“若是别的事情,我必然是绝无怨言、万死不辞的,可这种事情一旦被发现,恐怕你也会被连累啊?!你难道就不担心吗?”
“哼!我只知道,是父亲一手把我带大的,他要我做的事我一定会做到。再说了,所有的责任都是父亲在担,你却连试题都不敢做,真是个白眼狼!”
“你!”
“这明明也是为了我们往后的舒服日子,我下嫁于你,我们两家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事情做成之后,自然也有你的好处!”
方才还浓情蜜意,现在就开始争锋相对,梁贝在门外听得是津津有味,就差拿一把瓜子嗑了。
时机已然到来,梁贝也不敢耽搁,立刻将这情况告诉了宁舒语,准备跟她合计合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