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景阳

舒书再度跪下回话:“回小主,奴婢斗胆用老家的退热土法,也就是用温凉水擦洗降温,许是有上天庇佑小主,小主的热退了。”

“上天庇佑,哈哈哈哈,是啊,我不能死,我死了,谁去揭开李氏那个女人的真面目!她给本宫下套,让本宫撞上有孕的陈贵人,给本宫安上谋害皇嗣的罪名,她倒好,在宫里和一众女人亲亲热热的,端的一幅解语花模样,就连皇后也被她骗了去!"

富察越说越激动,整个人直起身来仿佛要撕了谁似的,又脱力倒下。

舒书的头伏得更低,心中惊涛骇浪。

“小主,您先歇着吧。”舒书见着富察氏又睡了过去,收拾完屋内,赶回了偏殿的耳房。

坐在简陋的宫女榻上,舒书的心还砰砰的,李氏,谋害皇嗣,陈贵人,富察氏。看过几部宫斗剧的她不难想象到真相。

宫中,果然波诡云谲。她抬头望着那黄琉璃瓦的边儿,宫墙内,埋葬了多少人的青春鲜活,又冷冰冰地见证了多少故事更替。

半晌,舒书想起,论清朝出名的李氏嫔妃,好像只有雍正帝的齐妃。可为什么是李贵妃,清朝有李贵妃吗?

现在到底是什么年代,还是说,这个清朝,与现代读到的历史截然不同。

“咕咕——”,不等舒书细想,腹中饥饿感蔓延开,顿时觉得头昏沉沉的。

这冷宫的膳食,是等人来送还是宫女去取?不能在这景阳宫坐以待毙,还是要找个法子有自己的门路才是。

舒书裹紧身上的夹袄,出了耳房往偏门去。

偏门灰扑扑的,索性倒是没上锁,看来,在这景阳宫虽说是冷宫,但并不禁出行。

只是遭了贬位的宫妃,也很难有心思出去。

舒书低着头,只看地上,急匆匆地赶路。虽不知道膳房在何处,总要往前头走走,只要遇着了人,总是能找着地方的。

飞雪似杨花。刚走出半里路,舒书的脸已被冻得通红,眯着眼睛继续急行。想着再也用不到各种功效的现代护肤品,悲从中来。

“砰”,拐角处,撞上了人。

“奴才该死,请这位主子责罚。”舒书顾不得看对方,直挺挺地跪地叩头,颤着声,清凌凌的,在这酷寒冬日像是一剂甘泉。

来这里的短短半日,已经抵过了她在从前所有下跪的次数。

沉默半晌,弘昀启唇:“无碍,起来吧。”

“奴才叩谢这位主子。”舒书叩了个头,缓缓起身,却也知道在这宫中不能随便直视对方,尤其从衣上纹路和腰间的玉佩来看,此人身份不低。

“急匆匆的,这是往何处去?”弘昀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对一个灰扑扑的小宫女问出了这句话。

他更不会想到,往后半生,冬宜密雪,有碎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