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畔哪条路都不走,把他的小心思一口气劈得稀碎。
赵见初沉默许久,江畔也就在沉默中等待。
久到赵见初都不确定电话是不是还通着时,他试探着喊了句畔哥,那边就立刻应他,说我在。
赵见初说不出为什么,感觉仿佛有点在劫难逃,也可能是疲惫之下破罐破摔起来,又或者是他忽然意识到面对江畔原本就不必迂回这些弯弯绕绕。
他索性坦诚:“哥,我也是同性恋,我也喜欢男的。”
他听见江畔笑了一声,“舍得出柜了?”
江畔打这通电话,原本没什么特别的动机。
他看见工作群里李胜南和主任汇报收工,要等明天叫家属来认完了再检。
他就想着赵见初多半也该回宿舍了。他点开赵见初的微信,聊天记录里仍旧留着一通接一通的未接提醒,就让他想起了昨天的失态。
说失态也没有失到底。忙音提醒占线,他就立刻挂掉了。
在一个嘈杂肮脏连着猪圈的院子里,旁边是几头也睡不着的猪哼哼唧唧地拱着空荡荡的食槽,江畔蹲在旁边仔细思索他反感黄显光追求赵见初的原因。
他第一次撞见黄显光在学校后门搂着一个学弟亲,并没有很诧异,只有撞破别人亲密的尴尬。
雨安虽然是小城,但他们这代人在互联网里泡大的,没有什么见怪的事情。同性恋而已,喜欢男人能有多稀奇。
但稀奇的是,他一夜间觉得赵见初长大了。
从一个抹泪低头听话事少的小子,倏地变成一个端庄的成人了。
好像黄显光的追求撕掉了赵见初身上的茧皮似的,这只蝴蝶现在振振翅膀,江畔这才意识到原来赵见初正抖落着艳丽的颜色。
那颜色是吃过辣唇角的艳红,是发烧时脸颊的粉红,是乌黑短发上偏振的晕环,睡眠不足时眼下的一点青。
江畔不喜欢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尤其是和赵见初之间。
他急欲问个明白,而赵见初也确实给了个痛快。
他问赵见初,要不是黄显光嘴巴大,还准备憋到什么时候。
没想到赵见初却说:“我刚才把他的微信好友删了,你把我的挂号费转给他。我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他缠着我,怪烦的。”
于是江畔在这头咧嘴笑起来:“他确实挺烦人,你删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