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雄性动物耀武扬威地展示着他如何玩弄猎物。
他们的“喜欢”是一种手段,能够凭借着这样一个借口,进退裕如。做了坏事也能用来抹消一切指责,得不到回应又能以此拿踏碎对方的自尊和贞操。哪怕这贞操原本就是给猎物强戴上去的。
赵见初第一次见到这副场景时,直觉对方看起来已经不像是个人了,而是个被恶臭的雄性气体充斥着而腐烂肿胀膨大的巨人观尸体,下一秒就会砰地炸开,从内里溅出一地蛆虫和烂肉。
当时他从人堆里挤出来,一脚踹进那男生的膝盖窝子里。
他发自内心地厌恶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他想如果郑重真诚纯洁的喜爱,如何能像拿着一根逗猫棒一样,舞弄着耍人戏玩?
如今那猎物的戏装居然被套在他自己身上,他恨不能再狠狠一脚踹进黄显光的膝盖窝子里。
赵见初原想把挂号费转账给黄显光,转念一想那个人热衷纠缠的德行,反手把黄显光删了,打算让江畔转交更好。
和江畔的对话框被挤在了置顶群消息的下面,上面有个红色数字。
赵见初点进去,齐排排显示着三通已取消的语音电话。两通时间是下午,还有一通是昨天凌晨打来的。
他想不起来昨晚有什么事,又想起李胜南说江畔今天本来要留在乡里,是临时决定回来的。原本已经打出一个问句,这会手指尖忽又顿住,按着退格键一个一个删掉了。
他犹豫起来。
他去问畔哥那么多,是不是不太好?虽然电话是打给他的,毕竟没有再打来第二通,也许是打错了呢?如果是打错了,那江畔这通凌晨的电话,在这么私密暧昧人人都要睡了的时刻,又是计划要打给谁,预备说些什么呢?
他琢磨琢磨着,忽然琢磨出一丝心慌,像冰面上凿个缝,那缝就自己劈里啪啦地裂,自动自发,越裂越大,慌得他立刻就呆不住了。
他当机立断,退出聊天界面不再去想,准备爬起来洗漱睡觉,却是手机屏幕刚刚熄灭又亮起,跳出江畔的名字。
赵见初接起来的时候,电话那边也静了一静。
过了两秒,他才听见江畔清清嗓子,开口问他退烧了吗感觉怎么样。
他此刻格外敏锐,浑身器官都调动起来,吊在这通来得恰恰好,又恰恰不好的电话上。
他听出这句话中的玄机,前半截语气虚弱,好像上学时候偷打着瞌睡忽然被老师点名问题,站起来时讲的第一句话不敢太大声,怕露出困意的马脚。
他忽然精明起来,答非所问:“畔哥,你昨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接黄医生的电话。”
但江畔不如他的预想,只是略略顿了顿,随后便用一种十分平淡的语气,平淡得就像在和同事聊哪个水库里的鱼最肥,对他说:“黄显光是同性恋,他打算追求你,你知道吗?”
赵见初哑声了。他原本认为自己这句话讲得很精明,可攻可守。如果江畔说那晚确实找他有事,他们就顺顺当当地往下说,如果江畔说是打错了,他也可以说说挂号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