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湮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大多是失望的。
他微微叹息。
“你喜欢混沌哪个地方?”
郁岁:“?”
话题怎么转变的这么快?
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并不重要,裴湮在每个区域都建造了一处巧夺天工的宫殿,里面的房间很多,多到郁岁可以每天住一间,一年都不会重样。
而很快,混沌渐渐分裂。
九重天与人间也颇具雏形。
郁岁最近迷上的给人看手相,画重点,漂亮的人,尤其是女孩子,说是看手相,不若说是在嘴甜夸人。
一般生意结束都是因为裴湮面色清冷,搬着凳子坐她旁边等她。
郁岁指责他,“你都把人吓跑了。”
裴湮无辜回:“他们胆小而已,我又没做什么。”
郁岁:“……”
她兀自生了会儿闷气,在裴湮报出午饭的菜单时,瞬间喜笑颜开,都是她爱吃的。
“你怎么不早点来?”
裴湮温柔摸了摸她脑袋:“自然是为了让你多玩一会儿。”
郁岁莫名觉得毛骨悚然,连忙转了话题,“我最近又创造了一套功法。”
之所以说又。
是因为不久之前也创造出了一套。
裴湮对此并不意外,毕竟她天资聪慧,又气运加身,自创功法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况且她最近气息平稳。
也没有走火入魔的迹象,只用为她开心就好。
郁岁还在讲:“我最近练完这套功法都觉得神清气爽,无欲无求。”
裴湮权当她在乱用成语。
毕竟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他点头嗯了声,表示自己在听。
郁岁推开门,望着裴湮笑:“我准备给这套功法起个名字。”
“就叫,无情道。”
很多人以为是无情道先出来,毕竟自创功法,首先便是选择自己擅长的,但其实是先有情。
而裴湮则顿在原地,片刻后才抬脚,“何为无情道?”
郁岁想了想,“就是,大道无情,但也有情,的无情道。”
她断句断的很清楚。
解释的也很清楚。
进了门便兴致冲冲的去吃午饭。
面上带着笑容,还在招呼他过去一起吃。
就像是,老夫老妻。
可裴湮只感受到冰冷。
就像是那段昏暗的日子,饱受煎熬,刺骨寒凉。
无情道。
无、情。
他细细品味着这两个字,想做些什么,却什么都做不了。
而玉本就无心。
功法练就以后更是断情绝爱,见他时依旧如往常一样,可眼中原本微弱的情爱霎时全然不再。
裴湮心想。
他在等她开窍啊。
等了那么久。
但现在呢?
难道要去追求她乱了她的道心吗?
九重天彻底形成时。
仙尊本来是要在她与裴湮中间选,只不过裴湮毁了两次混沌,便没了资格。
然而郁岁对仙尊毫无兴趣,赖在人间见第一个出生的人,准备给她算个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算命。
倒是成了司命星君。
郁岁回到九重天时,照例去找裴湮,眉眼弯弯,“恭喜你呀,今天吃什么?”
裴湮冷漠说:“既然位列星君,便沉稳些。”
郁岁乖乖站好,“今天吃什么?”
裴湮抬抬眼,眸色寒凉:“星君若是没事,便不要叨扰本尊。”
他心中态度也不算突然。
裴湮最近好像要与她拉开距离般,逐渐冷漠,他们早就不如之前那般亲密。
郁岁虽然有预感,但也有些难过,“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吗?”
她举起手指,“我们拉过勾的。”
裴湮:“星君记错了。”
“本尊未曾和你拉过勾。”
郁岁失落片刻,由衷感叹:“你做仙尊以后,变得好有素质。”
以前都是直接说滚的。
现在居然说的如此迂回。
虽然本质寒意差不多。
她叹了口气,“那等尊上需要我了,我再过来。”
裴湮望着她落寞背影,差点没绷住,只是无情道一事,容不得半点差错,他怎么可能去毁她的道心?
至于郁岁。
话虽然那么说,可裴湮哪里都需要她,也哪里都不需要她。
她很少能见到裴湮。
又在九重天交了新朋友,一年又一年,当初混沌时的温馨宛如美梦一场。
而后来。
邪魔入侵,郁岁身死魂散。
裴湮在下界年复一年招魂。
等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万年后。
才终于有了个答案。
天道:“你替她抓住了一线生机。”
裴湮眸色微动,只问出最关心的问题,“她在哪?”
天道:“她要渡情劫。”
“你愿意帮她吗?”
裴湮微怔,随即寒声说,“她是无情道。”
哪里来的情劫?
天道:“破而后立。”
“况且,度人也是度己。”
“你若是不愿,我可以选别人。”
裴湮冷静:“你不必激我。”
天道:“所以,你的答案?”
裴湮:“我答应你。”
即便知道是一块垫脚石,即便知道这是一场无望梦境,也甘之如饴。
裴湮被抹去关于郁岁的记忆。
回到人间。
在一十三洲。
遇见了刚刚出现在此处的郁岁。
裴湮站在原地看了很久,仿佛被劈成了两半,一半在用脑子思考,思考她不是此间世界的生灵,又为何出现这里,有什么阴谋。
另一半只是呆呆的望着她。
像是久别重逢,也像是失而复得,胸腔充斥着莫名的情绪。
明明可以暗中观察。
或者派人监督。
他却抬起脚步,主动搭讪,温声询问,“见姑娘在这里许久,可是遇到了难处?”
短暂的交流后。
郁岁说:“裴湮是要劫财还是劫色?”
“首先,我没钱。”
裴湮短暂愣住的时刻,在拼命压抑胸腔的野望。
他确实,很想劫色。
但很快就克制住了。
裴湮始终想不明白这种情绪。
一直到在问心梯看到郁岁在幻境抱着他死去的尸体哭泣,他似是隐约懂了,但又觉得一见钟情对他来讲很是可笑。
他忍了四天。
却日夜焦灼,睁眼是她,梦中是她,很奇怪。
裴湮心想,也许在一起了,便不会再如此。
他找到自己新收的小徒弟。
面色平静,只有自己知道内心有多紧张与忐忑,“你愿意,与我结为道侣吗?”
裴湮望着郁岁漂亮的面孔,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神色,仿佛一脚踏入了无声天地,只余下他与她,而他紧张到甚至听不到郁岁的声音,只能靠分辨唇形——
郁岁:“好呀!”
于是。
无声天地充斥的全是她柔软的声音。
她说,好。
裴湮这才发觉自己紧张到掌心都掐出血迹。
情爱,真不是好东西。
裴湮心想。
但他却永远沉醉于那一丝丝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