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岁凑过去。
指尖一碰,轻而易举的将魔气吸收掉,眼眸亮晶晶的,“还有吗?”
虽然有些虚弱。
应当是体内自己自主将这些魔气转化,所以最终呈现出了一股极为舒服的状态。
裴湮满腔郁气无处发泄。
忽而咳出了一口血。
郁岁愣住,喃喃,“气吐血了吗?”
裴湮优雅抿去唇边的血迹,“反噬而已。”
郁岁:“反噬?”
她拉着裴湮坐下,指尖点在裴湮额间,想要去看看裴湮的情况,特意嘱咐,“你别动,也不要抵抗哦。”
裴湮气定神闲:“我没打算反抗。”
郁岁莫名感觉他在享受。
压下乱七八糟的想法,去探究裴湮的身体,当即一惊——
她虽然没给别人看过病。
但真的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破破烂烂的身体,就像是一件破草屋,四处漏风,摇摇欲坠。
这种身体。
每走一步都是痛苦的。
郁岁愣愣的望着他。
裴湮蹙眉。
原本是想借此吸引郁岁的注意,好让两人关系缓和,但并不想看到郁岁怜悯同情的眼神。
他不需要任何同情。
怀中忽然一沉。
小姑娘扑到他怀中,呜呜咽咽的心疼说,“大家都是混沌孕育的,怎么就给你这么一具身体。”
裴湮胸口滚烫,却不知道的在想什么,故意与其唱反调似的,慢吞吞说,“天生魔种,身体自然是好的。”
郁岁仰头懵懂望他,眸色潋滟。
“只是我毁了这天地两次,遭到反噬,便成了这样。”
简单来讲。
就是自作自受。
郁岁愣了好久,反应过来忍不住起身。
裴湮掌心按住她后颈,冰凉的温度让她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再次回到了裴湮怀中。
“害怕了?”他轻声问。
郁岁闷声说:“没有。”
她坐在了他身边,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忽然握住了他的手,温暖的热意便源源不断袭来,一直流淌到胸口。
裴湮听到她说:
“这世界,是不是没有温柔对你?”
裴湮怔住。
那股热流更加滚烫,烧的他向来冰冷的四肢都燃烧起来。
郁岁没注意到裴湮的变化,越想越觉得正确,肯定点头:“一定是这样的!”
她握紧裴湮的手,眸色晶亮,“我会帮你。”
裴湮喉结滚动,好久才出声,“什么造成了你这种错觉?”
郁岁理所当然:“你会给我做衣服。”
裴湮:“……”
郁岁弯弯眉眼:“我每次看你给我做衣服,我都会想到我从未谋面的母亲,你就和她一样温柔和蔼慈祥。”
裴湮冷酷抽回手。
很想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冷酷无情。
郁岁不介意他的举动,又凑了过去,握住他手中给他送灵气,笑吟吟问,“舒服吗?”
她这模样跟哄小姑娘似的。
裴湮:“……”
在郁岁期待的目光中,他低低嗯了声。
很舒服。
是他出生至今所有温暖的时刻都是她给的。
深夜。
一魔一玉再也没有之前冷战时的冰冷,郁岁轻车熟路的靠在他身上睡觉,嘟囔说,“我们得做个能睡觉的东西。”
“风餐露宿,不合适。”
裴湮拨弄着火堆,“不挺好的吗?”
郁岁:“?”
“哪里好?什么都没有,不是铺一条毯子就可以□□的,北面的小可爱们都有遮风挡雨的房子了!”
她越说越觉得委屈。
天怒人怨!
她怎么能这么惨!
裴湮意味不明,“房子?”
郁岁:“一个大宫殿。”
裴湮:“长什么样?”
郁岁正要说,忽然感觉裴湮来者不善,福至心灵,改口道,“我没见过的。”
裴湮意味深长的哦了声。
郁岁眼神飘忽,“睡了睡了。”
不就是逛个宫殿嘛。
怎么感觉像是被抓奸了一样。
她入睡的快。
裴湮倒是没睡着,满脑子都是今天发生的事,她说过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听到她口中嘟囔着什么。
裴湮凑过去耐心听。
“裴湮……”
裴湮:“?”
梦中叫我名字?
他总觉得不太对,毕竟郁岁从来没有说梦话的习惯,眉心微蹙,在此处探究到了一处小天地,溜了进去。
……
郁岁正在与其据理力争,“就算用裴湮的魔气塑造混沌,事后裴湮能获得数不清的好处,但哪里有先苦后甜的道理?”
天道:“先苦后甜哪里不对?”
有苦才有甜。
况且混沌创造出生灵,生灵回馈混沌,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郁岁:“那你有问过生灵想不想来这个世界吗?”
“我来到这里,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同伴,孤苦伶仃,只觉得哪里都是危险,然后你要我一出生便饱受煎熬回馈混沌,怎么可能?”
郁岁直截了当的说。
“你这要求就不合理。”
天道:“你也是享受着。”
如今混沌各处都生出灵智。
如今混沌成为这副温和模样。
都是在汲取裴湮的气,而他们生活在这混沌,同样也是享受着。
郁岁:“那就让我来。”
她掷地有声。
“让我塑造这混沌。”
天道浓浓的不相信,“哦?你来?”
裴湮冷笑。
天道哪里会说这么多解释?
恐怕一开始就打算让郁岁来。
他正要走出去,却骤然被弹出了这处天地。
裴湮气笑了。
故意让他听到这些,是为了让他成郁岁的得力助手?又或者是其他?
竟如此算计他。
……但非常有效。
几乎是瞬间。
裴湮就感受到自己的神魂不再四处透风,而是极为稳定,再也不必反馈给这混沌。
他垂下眼。
撩起了郁岁散落下的碎发,见她悠悠转醒,沙哑问:“疼吗?”
郁岁蹙眉,“不疼。”
“就是有点虚弱。”
她从睡意中挣扎出来,惊诧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也能偷听到?”
裴湮古怪笑了声,“故意让我听到的。”
郁岁又不傻,略微思索,倒抽一口凉气,“怪不得说让我装柔弱呢,原是为了让你心生愧疚,真是好险恶的心思。”
裴湮心想,真怪。
他们竟然还同仇敌忾。
莫名又有几分好笑。
郁岁苦思冥想,“他是不是想当红娘?”
裴湮的笑容僵在脸上。
郁岁推测,“难道他觉得我们是命中注定,天造地设的一对?”
空中响起惊雷。
郁岁欢快说,“他附和了!”
裴湮眸色晦暗:“你知道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郁岁:“我知道的!”
“其实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嘛,同吃同住同睡,最最最亲密了。”
就是个没开窍的小色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