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是不从:“我愿意。”
秦羌拗不过她,只能作罢,任由了她。
两人并肩跪在那里。
看着不远处矮榻上以明黄龙袍盖住的皇帝尸体,厉竹说不出来的感觉,只觉得世事无常。
机关算尽,到头来却害了自己性命,大抵就是说的这种人。
她甚至在想,若人真的有在天之灵,此时此刻,若这个男人的在天之灵看到她跟秦羌跪在此,不知该作何感想?
是感到欣慰呢?还是会气得冒烟?
毕竟,一个是他布局想要杀死的儿子,一个是他几次三番想要除掉的女人,这样的两人,却还能跪在他的尸体前,为他守孝,他是不是特别欣慰?
而他在世之时,阴毒用尽,那般想要拆散他们两人,结果,他一去世,他们就双双堂而皇之地跪在这里,他会不会气得半死?
不对,他已经死了。
他会不会气得不行?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跪,不是为他而跪,以他对她所做的一切行径,他不配得到她的跪。
她只是为了秦羌而跪。
“你若困了,就靠这里。”秦羌拍了拍自己的肩。
厉竹摇摇头,“眼睛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没有,很好。”
“嗯。”
翌日清晨,雷尘也进了宫,秦羌吩咐他送厉竹回的神医府。
回府后,路过厉初云的厢房,厉竹发现她站在窗边,眼睛定定望着一处,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连她经过窗外的走廊,她都没有发现。
“娘。”她唤了一声。
厉初云吓了一跳。
“回来了?”
“嗯。”厉竹点点头,见厉初云脸色不好,她犹豫了片刻,才道:“娘,他驾崩了......”
丧钟已敲,她知道厉初云肯定已经知道。
她在想,她一大早站在这里失神,脸色那般不好,应该都是因为此事吧。
不管怎么说,不管当初是不是她所愿,她跟那个男人曾经发生过男女间最亲密的关系这是事实,他们还有个女儿,也是事实,纵然无爱,纵然恨,也是在生命中留下过痕迹的男人,从她此生未嫁就可以看出,是留下很重很重痕迹的男人,就这样没了,就算不是难过,也一定会有很多情绪,这是人之常情。
厉初云“嗯”了一声。
厉竹以为她要问是怎么死的,毕竟白日里人还好好的,不可能是寿终正寝,只可能是死于非命,谁知,她竟没有问。
只低低一叹,感慨道:“所以说,人啊,一定要相信因果报应,坏事做尽,报应一定会来,只是来得快,来得慢而已。”
蔡项南是,秦立川亦是。
蔡项南汲汲营营一生,筹谋一生,不仅没能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推上那至高无上的皇位,还让其失去了皇子身份,他自己也赔上了性命。
秦立川同样机关算尽,对待女人,不是豪夺,就是设计,最终被自己的女人戴了绿帽,养别人的儿子二十载,还落得个死于非命。
还有她自己。
她当初收养厉竹,就是抱了私心,为了给自己的亲生女儿做掩护......
所以,画舫上的那一场爆炸就是对她的报应。
“厉竹,这些年我从未告诉过你,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你怪不怪我?”她转眸问向厉竹。
厉竹怔了怔,不意她这个时候突然提起这个。
垂眸静默了片刻,唇角微微一弯:“在厉竹心里,娘将厉竹养大,给厉竹名字,教厉竹识字医术,厉竹就是娘的女儿。”
听她如此说,厉初云自是欣慰得紧。
可能是故人一个一个死去,感触颇多,她也变得特别情绪,厉竹的这句话都让她眼睛起了潮意。
老天对她不薄。
忽的想起什么:“对了,让你身上的毒显现的那个药我已经配好了,你早膳吃过了吗?吃过了我们现在就可以用药,没吃的话,先去吃,吃好回来我们再开始,不能空腹。”
“娘真是神速啊!”厉竹拾步进了门,“早膳我已经吃过了。”
她在宫里陪秦羌吃的,就是担心出了这么多事,他没胃口就不吃,她特意让雷尘等,等她跟秦羌一起用好早膳,她才出的宫。
【两章并一章哈,更新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