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不喜欢她,为何还要假惺惺地对她好。
“别哭。”
他抬手要替她抹眼泪。
她偏过脸躲开他的手,“过两日便是三朝回门,我自会请求父亲准许阿翁与阿家留在长安,驸马无需拿自己来引诱我,我这个人经不起诱惑。”
他闻言,本就苍白的面色更加无血色。
谢柔嘉自以为戳中他的心思,冷冷望着他,“待裴氏一族的事情解决后,我们便私下和离。”顿了顿,又道:“我会离开长安去朔方,到时无论你如何与你那外室娘子交好都行!”
裴季泽搁在腿上的手紧握成拳,喉结不住地滚动。
半晌,他松开拳头,哑声道:“和离是大事,容微臣考虑考虑。”
“你要考虑什么?”谢柔嘉很不理解,“我都已经如此迁就你。”
“殿下也说了,微臣尚公主也不过是为权力,”他声音突然变得极冷,“那么对于一个不断想要往上爬的人来说,斟酌利弊,是微臣安身立命的根本!而且微臣想要的不只是裴氏一族无罪!”
他终于肯承认。
“那么驸马要考虑多久?”彻底心凉的谢柔嘉追问,“我等得,你那外室娘子未必等得!”
“这些就不劳殿下操心!”他站起身,“微臣还要事,就先行告退!”言罢起身就走。行至门槛时,身形高大的男人突然踉跄一步,扶着门框才勉强没有跌倒。
谢柔嘉下意识起身,“你还好吧?”
裴季泽余光瞥了一眼赤脚站在地板上,眉眼间流露出担忧的明艳少女,眼尾洇出一抹薄红。
他摇摇头,最终什么也没说,大步出了屋子。
守在外头的锦书见状,连忙推着轮椅上前,见自家主子白皙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大惊失色,“公子无事吧?”
裴季泽坐上轮椅,哑声吩咐,“去请赵医师。”
黛黛进来时,就见到自家公主抱膝坐在榻上发呆,抹了胭脂的眼尾像是凝结一滴泪珠。
她忙上前询问,“公主,您怎么了?”
谢柔嘉回过神来:“他进来为何不提醒?”
黛黛有些委屈,“驸马不让,还将奴婢赶了出去。”
谢柔嘉沉默好一会儿,问:“儿茶呢?”
黛黛忙道:“跑出去玩了。”
谢柔嘉想起自正院回来后好像都没有见过文鸢。
黛黛道:“文鸢姐姐正在忙着清点嫁妆收库。”
话音刚落,文鸢就裹着暑热从外面进来。
文鸢见屋子里气氛好像有些不对,瞥了一眼黛黛。
黛黛朝她作了一个口型:驸马。
文鸢会意,走上前道:“公主可是找奴婢有事儿?”
谢柔嘉神情懒懒,“把嫁妆单子给我瞧一眼。”
文鸢忙将递上前。
谢柔嘉的嫁妆极为丰厚,光是嫁妆单子都厚厚一叠。
她又懒得看,还给文鸢,“捡着特别的说与我听听就好。”
文鸢道:“特别的倒没觉得,不过嫁妆里头有十坛子女儿红。”
十坛子女儿红?
谢柔嘉立刻来了精神,“带我去瞧瞧。”
文鸢迟疑,“公主昨夜已经醉了一场,若是百日里又饮酒,被人知晓,总归不太好。”
谢柔嘉道:“快带我去!”
文鸢见她似乎十分激动,也不敢多问,忙领着她去了放酒的屋子。
门一打开,谢柔嘉就瞧见码在墙角的十坛子酒,顿时愣住。
葵姐不是说被人讨了去,怎会出现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