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这边人手实在不足，您从至冬国远道而来，没能给您应有的款待实在是失礼，请您多多谅解，玉京台就在前方……我tm的意思是你快点爬听清楚没有没人有空鸟你！！”

…………

你喊的口干舌燥，嗓子里几乎都快冒烟。这副场景让你想起以前当志愿者的时候，也是同样的累人，同样的紧张，恨不得累趴当场。你下意识地往身后一摸，想要掏出一瓶矿泉水来润润喉咙。

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你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什么也没说，转身又走回岔路口。

“请不要急，不要慌张，不要拥挤以防踩踏事故！往这边拐是前往玉京台的道路，我们往生堂在前方也有人接应，请不要担心！”

15.

“呼、呼哧……”

剑插入身下阵法，旅行者将浑身重量压在银剑上，派蒙慌慌张张地在他旁边乱飞，小手拍拍他后背。

“你没事吧旅行者，还好吗？……哇你还有力气看我，太好了还没晕过——咿！！”

银剑闪电般刺向派蒙——身后偷袭的愚人众，剑锋刺入皮肉的声音清晰可闻，对方应声倒下。

派蒙白着脸继续给他拍后背。

“吓死我了……不，我才没有怀疑你哦？我当然是完全相信旅行者的，只是刚才真的吓一跳而已！你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啦！！”

旅行者没力气跟她拌嘴，勉力站起身体，前方的黑洞内却依然在源源不断向战场上输送愚人众士兵。

以有限的体力对抗看不到底的士兵数量，未免太……不。少年摸摸空空如也的耳垂，深吸一口气，只是这种程度而已，他还能坚持。

剑身立起，他重新调整好状态。

“等，等一下啊旅行者，你还是先……”派蒙想要阻止他，却被少年推到一边。

“躲好。”他言简意赅。

“可是，可是！！”

突然间，一道颇为慈祥的声音插入他们的谈话。

“孩子们，想说‘快要守不住了’吗？”

“欸？”

是萍姥姥！

旅行者一愣，听得那声音继续在耳旁响起：“别说丧气的话，收下这个。”

“——！！”

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地蹿了过来，隐没在旅行者的身体中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他身上骤然开始散发柔和的白光，白光包围了少年的身体，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都一并包裹起来。旅行者试着挥了挥剑，剑尖直指前方的雷莹术士——

看不见的冲击波从旅行者身上漫开！眨眼间便狠狠击退来袭的敌人，打开个缺口！

旅行者还没适应好这股突如其来的仙力，下一刻，两道不同的仙力又一前一后地飞速进入他身体。

甘雨掌中捧着悠悠旋转的冰蓝色球体，对少年微笑颔首：

“麒麟之血，护佑你不受奸邪所害。放下对受伤的担心，尽情施展武力吧——我在魔神战争的时候，也是这样做的！”

魈一甩枪尖上的血迹，单手捏诀，头也不回地道：

“夜叉之名，意为轻捷。带着我的仙力，试着像我一样奔跑吧。”

话音未落，他便又化作一道凌厉的风，深入敌人内部。

这官方外挂不可谓不给力！身上的伤口被仙力浸润，转瞬间恢复如初，体内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挥砍、劈刺，脚下轻捷迅速无比；随着旅行者的动作，一圈一圈的能量波在敌人之中炸开，瞬间守住了战线。

但是……

旅行者咬牙，喉咙深处涌上一股腥甜之意。

萍姥姥缓缓道：“孩子，你的灵魂强韧，根骨亦是如此。或许，你能够同时承受三种不同的仙力，还请你忍耐片刻，尝试着去运用它们，这会成为你的助力。”

这份力量，会成为他的助力——帮助他战胜敌人，守护璃月，保护底下的人们，还有——

眼前有谁人戴着羽珠耳坠一闪而过。

“——！！”

少年登时就咬紧牙关，吞下口中翻涌上来的血，他大喝一声，身上光芒缓缓绽开！

16.

你感觉耳下坠着的重物在发烫，眼角余光清晰地瞥到它绽出璀璨的光，晃的你一愣神。

这是……

“哎哟……啊！”

你瞬间被夺走注意力，在沿着楼梯缓缓前往玉京台避难的途中，一位年老的老妪落在队伍后头，她不知怎么的脚下一软没站稳，摇晃了两下，就要往后摔去。

她的后方可是数级楼梯！！

你想都没想，当即往那边冲去。时间紧迫容不得你对手段挑三拣四，才堪堪接触到老人的肩膀，你索性调转角度，以自己的身体垫在她身后减轻冲击！

你当即想骂自己煞笔——哪怕是反应得再快一点，争取到调整重心的时间，也不至这种地步——这样直愣愣地摔下去，少说也要给你整个轻度脑震荡。

——算了管他的！你咬紧牙关，身体已经完全悬空，只能竭尽全力将老人遮住。大不了就是回一趟蒙德，再接受一次芭芭拉小姐的爱抚而已！谁怕谁啊！

然而，你预想中的剧痛却没有到来。

“小心！”

伴随着少年的惊呼，从旁侧蓦地横伸出一只手，他用力揽住你的肩膀，随即后退半步，另一只手抵在你的背后，极为快速地将你身上的冲劲卸个干净。

直到你安稳地将老人放下，她对你们连连道谢时，你都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你，重云……怎么……”

重云简单点头，随即背起老妪，稳健地带她爬上楼梯，另一个少年代替他回答了你的疑问。

“我们也在帮忙。”行秋拉着两个小孩子，走到你身边对你微笑致意，“协助疏散人群，防止人走丢遭遇不测之类，毕竟现在的璃月港可不太安全。我和重云正准备带这两个孩子去避难所找父母，想必对方也急坏了，香菱在那边检查是否还有没去避难的人。”

“所以这是……”

“嗯，胡桃说你在这边参与往生堂的工作，我们顺路过来看看，没想到这么正巧。”

行秋轻笑一声，你一愣，瞬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前方的重云。

你小声嘟哝：“之后得好好向他道谢啊。”

行秋莞尔：“这倒不用。毕竟‘救人于水火之中’也是侠之道应有的境界，重云虽然还对侠心领悟尚浅，却也不是拘泥于这种小节的人。”

“不，这好像不对吧……”

“比起这个。”行秋笑眯眯地打断你。手中牵着的两个孩子正用好奇的眼神盯着你们看，眼睛扑闪扑闪，不知是年岁太小还是行秋太会哄，竟看不出一点害怕。

“现在还是正事要紧吧。能不能拜托你一起把这两个孩子带过去？”

17.

你在玉京台上撑住双膝喘口气，直起身靠在背后的石栏上，雨水和汗水混杂弄得你浑身湿漉漉的。

刚刚送达的那对小孩在对你挥手致谢，你勾起嘴角，同样对他们摆摆手。

行秋有些担忧地看你：“你还好吗？”

你摇摇头，站直身板。

“没关系，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的状态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好，勉强是不行的。”他不赞同地道，“帮人也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你要是倒下了，不光是你自己，也会给周围的人添麻烦。”

你闻言倒是很惊讶地挑起一边眉毛，“我以为你会是那种奋不顾身的类型。”

“我是哪种，和我建议你如何，这是两回事，不可混为一谈。”行秋说，“就比如你刚才救老人，我很敬佩你的勇气，却并不代表我赞同你的做法，如果我和重云当时没有及时赶到，不光你会受伤，连老人也不一定能在你的保护下安然无事。”

你手指指尖没来由地一抽。你没有接下他的话，只是默默地别开目光，看向不远处的避难人群。

半晌，你才低声道：

“我只是尽我全力去做到了最好。它或许并不是最完美，但已经是我最大的努力。”

真如行秋所说，如果当时他们没有及时赶到，不光你会受重伤，你疏漏百出的防护也不能保护好老人，或许最终还是会伤到她。

但即便如此，如果将时间倒流回那个时候，你就不会这么做了吗？

“……如果能重来一次，我恐怕也会做同样的事。”收回目光，你对行秋摊摊手，“我能做的事实在太有限了，留给我的选择并不多。所以哪怕结果不完美，我也只能，尽‘人事’。”

“抱歉。”

连绵不断的雨把行秋的衣衫也打湿，头发也乖巧地粘在他颊边。少年眨眨眼，对你微笑道：“为什么要道歉？我只是提出建议，并不是在责怪你。”

“不管老婆说什么，先道歉总归不会错。”你振振有词，看着行秋走到你身边，少年好奇地盯着你看，随即不知他从哪个神奇地方摸出来一块干净方巾，替你擦拭满脸的液体。

你很是受用地眯起眼睛。

突然间，他的动作顿了顿。

“……这是？”

行秋眯起眼，仔细打量你耳边坠下的饰物。样式精巧却明显和你周身氛围格格不入，是在万民堂时没见到的东西。

不是全新的，有被使用过的痕迹。

“嗯？”你哼哼唧唧，心不在焉地回复他。

“这个是……护身符。”

18.

千岩军正在清点人数，往生堂的人协助进行管理，一旦发现有人员缺失就会立刻分派出人力去寻找。

万幸的是目前还没出现什么异常。

行秋和重云穿梭在人群之中，你遥遥看去还看到了香菱独特的发髻，锅巴手上捧着很多吃的到处分发，雨仍在哗哗地下，大家尽量躲在建筑物遮蔽里，氛围异常的平静。

你本想强打精神过去帮忙，却在行秋似笑非笑的眼神中缩了回去，靠在石栏上，静静地注视眼前的一切。

这是灾祸。是天灾，也是人祸。[愚人众]释放[漩涡之魔神]奥赛尔，七星和仙人统一战线共同御敌，而当下，则是璃月的人民相互扶持，互帮互助。

刚被行秋擦拭的脸现在又湿透，连眼前的景色也变得模糊。你胡乱擦一把脸，却看到了一朵漂亮的梅花。

胡桃正微笑着看你。

“很辛苦啊。”

你眨眨眼，也笑了。“你也一样。”伸出手去，帮她把湿透的刘海拨开，再把她头上歪了的帽子戴正，手背顺势擦了擦她鬓角的水珠。

“哦，胆子不小嘛？我往生堂的贵客居然这么僭越，哼哼，小心我不给你打折哦？”

“啊，那可太糟糕了。看在我和胡堂主交情的份上，原谅我吧，老婆。”

胡桃不由得笑出声：“好吧，原谅你了。”

“忙完了吗？”少女自然地靠到你身边，你侧过脸看她。

“差不多，剩下的都安排好人负责了，待会再去确认一下情况。你在这里干什么呢，偷懒？”

“行秋要我待着休息，我不敢造次。”你耸耸肩。

“真敢说……”胡桃闻言鼓起脸颊，有些不满，“你之前执意要来帮忙的时候，我怎么没觉着你有听我的话？还是我说的话就不重要了？”

“对不起嘛。”你秒服软，对着她双手合十，十分狗腿地诚恳道，“提出这么强人所难的要求真是对不住，也得亏是这样善解人意的胡桃胡堂主才会同意我离谱的请求，太感谢了太感谢了。”

“唉，你这张嘴真是……”

刚鼓起来的气球就被戳爆，胡桃揉揉你的头，闷闷说：“知道本堂主的好了吧？要好好记住哦。所以，刚才在我来之前你都在看些什么呢？”

你眨眨眼。

“在看……”你的视线再次转向避难所的人们。你沉默了一下，不知是在对胡桃提问，还是自言自语：“总觉得，真是坚强。”

“一转哲学问题？”

“啊，毕竟气氛在这。”

胡桃想了想，说：“我在那么多次送人往生的时候，在[生与死边界]里也经常见到这种场面。”

“他们停留在那里是等待往生，而驱使他们这么做的，通常是有某种意志，或是信念，强烈到让已逝之人甘愿逗留在界限中。和现在很像。”

你眨眨眼。你又眨眨眼。

“欸，是在说死人的事……”

“才不是。”胡桃轻拍你头，捏住你的脸颊，“我是说，这种强烈的信念现在不也是一样吗。”

强烈到战胜一切的意志，坚定到不为灾祸更改的信念。以人之身，行人之事，不为万物摧折，不为风向动摇。

[没有神的国度]，[失去了神的国度]……并不是吧？

你细细品味胡桃的这几句话，抬头看向玉京台毗邻的高山。

你当然什么都看不到。但许是幻觉作祟，又或是烟雨眯眼，在那方山头上，竟出现了一抹漂亮的金棕色。

——这分明是，人的国度。

19.

像是应和着你这个想法，突然间，远方高空绽开了璀璨的光芒！

那是你们难以直视的耀眼光辉，如同要破开黑暗，斩灭海上无穷无尽恶意，就这样兀自灼灼闪耀，打开了漆黑的天与海间唯一破口！

“怎，那是什……”

“发生什么了！”

“哇，妈妈，你看你看，那边好亮耶！”

“不要乱跑，乖乖待在妈妈身边——”

“我，我有点害怕……”

…………

“不要惊慌！”

现场骚动阵阵，一道洪钟般的声音瞬间盖过一切。千岩军站的笔直，哪怕是远方传来的震动，磅礴的大雨，也没有让他眉毛动一下。他大声道：“各位不要惊慌！战场情况[七星]都有在持续关注，如果发生什么状况，我们千岩军也会全力保障各位的安全，请放心！”

你认出来了，那是在璃月港外救了你的千岩军。闻言你只是轻轻呼出口气，单手摸上开始发光发热的耳坠。

如果你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

“归终机被毁，我们失去了有效攻击手段。”

“但是群玉阁是最后防线！我们已不能再后退半步！”

“后方便是璃月港，可是现在——”

“诸位。”凝光沉稳的声音打断大家的讨论。她微微抬起头，直视前方的凶狠风暴，红宝石般的眼瞳倒映阴云翻涌，“我，有另一个方案。”

“我要放弃——群玉阁。”

20.

少年单手执剑。他站立在群玉阁正中，外围是仙人众，仙力沿着地上阵法纹路，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他身上，输送到他手中的剑上。

光芒汇聚成了剑身上耀眼的符文，体内仙力正在翻涌，力量不断地涌上来。旅行者缓缓睁开眼，金色的双眸中，是坚定不移的意志，还有背负了众人希望的决心。

“珍重，我的老友。今日一别，是为了日后能再相见。”

“那么，拜托你助力了……旅者。”

随着凝光略带叹息的话语声完全落下，少年眼中神色一变。

银剑举起，高高落下！！

“——喝啊——！！！！”

那是几乎要吞没一切的巨大爆炸！

海浪高高涌起，仿佛都要冲进天际。此刻，没有什么海与天之分，没有什么陆地与海洋的区别，只有白，凌冽的白，涂抹一切的白，伴随着爆炸声撕开整个世界！

持续了一整晚，覆盖了璃月港一整晚的黑暗，终于在此刻尽数散去。

风声，海声，爆炸声——

尽皆散开。

撕裂的白变浅后，定睛一看，竟是海的那边浮现出了新的鱼肚般的纯白。它化作一抹线，割裂了黎明与黑暗。高高炸起的水幕连绵洒下，群玉阁以其为凭依，在众仙人的合力之下，通过足以承载复数仙力的旅行者整合，汇集一点，击碎远古魔神的威压，将其再度压回孤云阁！

自此，海晏河清。这是仙人的力量，这是人的力量，这些都是——[璃月]的力量。

人的国度，迎来“黎明”（开始）。

咸湿的海风放缓了力道。不知是谁人独立山顶，将所有景色尽收眼底。

然后，缓缓地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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