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那画为村子争光?这不就是丢人现眼。你该不会被那个娘们坑了吧,她不是对你一直爱答不理的,今儿这么好心眼跟你说这个?”吴辉坐到方芳身边,不管陈秀芬一个劲儿的吵吵‘卖血啊卖血’,他不耐烦地大吼一声:“要卖血现在就去,我看看你还能值几个钱!”
陈秀英顿时捂住嘴巴,一声不敢吭。
方芳淡淡勾起唇角,跟吴辉说:“是我套话出来的,还说这样的人一共要十个。”
“你不是有现成的大屁股。”吴辉往方芳屁股上拍了一下说:“别人一百,你至少二百。”
方芳撅着嘴说:“我不是怕你生气么。”
吴辉想钱想疯了,到了年底他还要给老苏家还钱,到时候还不上钱指不定会被人怎么奚落。可他还是犹豫着说:“这事万一被别人知道...”
方芳笑着说:“只要你答应我来想办法。”
陈秀芬止住哭声,说道:“你给老吴家生不出一儿半女,也该做点贡献。”
方芳既然做好决定,站在门口往荒山那边望了望。她还是看不清,最后站在院墙上看着荒山有人影走动。
吴辉站在下面扶着她的腿,跟她交代说:“画画可以,要是让你干别事可不行啊。”
方芳踢了他一脚,埋怨道:“你当我是啥人了。”
吴辉憨憨一笑说:“为革命艺术献身的伟大女性。”
方芳其实挺不好意思的,但是被逼无奈,还是想搏一搏。要是能挣到一百块钱,他们家过年的钱就有着落了。不然等到隆冬时节,要什么没什么,山里野菜都没有了,日子是真的过不下去。
“我看到了。确实在山脚下。”方芳被吴辉抱下墙,吴辉往她脸上亲了一口说:“我陪你去?”
方芳扭捏着说:“现在还不着急,我等着苏桃人走了我在去。到时候大家都知道苏桃为了革命艺术献身,不知道我也为了革命艺术献身。”
“对对对,咱们先进屋,等到苏桃走了,我再陪你去。”吴辉说。
方芳噘着嘴说:“我都这么付出了,你让你娘晚上给我做个鸡蛋吃呗,我都好久没吃过鸡蛋了。”
吴辉往鸡窝里看了看,里面两只母鸡挤在一起咯咯哒哒的叫着,应该是饿了。
“成,待会我就让我娘给你弄个鸡蛋吃。”
方芳心满意足地吃到鸡蛋,在炕上躺了一个多小时,估摸时间差不多就起来换上最鲜艳的衣裳。这身衣服还是她结婚买的嫁妆,平时舍不得穿。
在镜子前面照了半天,方芳找来口红轻轻涂在嘴唇上,吧唧一下嘴,觉得颜色不够艳,又往上涂了些。
口红管被她摩挲的掉漆,当初还是方庆给她买的。她虽然跟方庆一家断了关系,但这管口红确实不错的。方庆在县城里买给她的,一管就要五块钱。
方芳没有腮红,用手指在口红上蘸了蘸,往苹果肌上轻轻擦拭着。
对着镜子看来看去,方芳回过头问吴辉:“我这样行吗?”
吴辉喝着陈秀芬卖油换回来的酒,下酒的是陈秀芬拿来招待舒大娘她们的咸鱼。桌子踹就踹了,咸鱼还得要。陈秀芬用水冲洗过,重新端到吴辉面前。
“回来要是有钱给我买一斤花生米。”吴辉又喝的迷瞪瞪,眼里的方芳已经变成三个,齐刷刷跟他说话。
“要是有人问我,就说我串门去了。”方芳往舒大娘家看了眼,瘪瘪嘴。为防止被人发现她精致打扮过,细心地用大红纱巾遮住半边脸。
她可算想好了,就算人家看了觉得不行,她遮住脸人家也认不出来。要是觉得她可以,她就把脸露出来,问问别的地方画不画。
夕阳在天上摇摇欲坠,秋风卷着金色落叶发出沙沙声。
苏桃打了个喷嚏,林赋归拿出毛线钩的披肩给她盖上。转头问小杨画家:“画这么久才勾个轮廓,全画下来不得大半个月?”
小杨画家注意力全在画板上,认真地用画笔勾勒着。
小戴做了个‘嘘’的动作,轻轻走到苏桃身边跟他们说:“要是累了可以稍微活动活动,这里正好可以用夕阳做背景,画出来的效果好。”说着,从布兜里掏出两颗芒果递给林赋归说:“这是我海南的同事不远千里带回来的。你们可以先到边上吃完,就当垫垫肚子。”
苏桃眼睛倏地亮起来,林赋归把两颗芒果都给她,她一手拿着一颗闻了闻高兴地说:“我都没想到能吃到芒果。”
芒果是典型的热带水果,东北地区养殖不出来。平常市集里见不到,只有城里能偶尔看到。
“你们懂的真多。”他们的反应出乎小戴的意料,他同事带回来二十斤芒果分给大家,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能一眼认出来芒果的人少之又少。
林赋归眼神温和地注视着苏桃,跟小戴说:“从小娇生惯养的,就长了个吃心眼。”
苏桃噘噘嘴没说话。
“那行,你们先在那边歇一会。苏桃同志站起来活动活动,真是辛苦你。”小戴诚恳地说。
小杨画家放下画笔,活动着肩颈说:“算了,你们先回去,今天光线不行了,明天咱们早点开始。”
林赋归闻言躬身将苏桃的披肩系紧,把他给苏桃带的混在一起剥好的坚果分出一部分递给小戴说:“你们拿去吃。”
小戴看到里面有松子、榛子、杏仁、瓜子仁,不禁笑道:“你俩感情真好。”
苏桃挎着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把两颗大芒果放到里面。随后将水壶挂在林赋归的脖子上,跟他俩打声招呼就走了。
林赋归见小杨画家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跟小戴约定了时间,牵着苏桃慢慢地往山下走。
“好久没吃到芒果,都快忘记什么味道了。”苏桃盘算着说:“等吃完饭切成一块块地给大家一起分享。啊,还得告诉他们要是不舒服得说,这东西冷不防吃起来容易过敏。”
林赋归笑盈盈地说:“这种大事你做主就行。”
苏桃撅起嘴,点了点林赋归的鼻子说:“你小瞧我是不是?”
林赋归紧紧攥着她的手说:“我怎么会小瞧我的美人姨呢。”
“美人鱼就美人鱼,你说美人姨是什么鬼?”苏桃哈哈大笑,一点形象没有。
林赋归也被她畅快的笑容感染,抿了抿唇。
他牵着苏桃饶过一个枯树桩,发觉苏桃的鞋带开了,便让苏桃坐在树桩上,他蹲下来给苏桃系鞋带。
苏桃的手不老实,往他后脖颈捏了捏。林赋归这里怕痒痒,缩缩脖子打掉捣乱的手。
“诶,我怎么听那边有声音?”苏桃侧过头,往过来的路上看过去,发现有两个影子。她看到背影就认出来说:“那不是舒大娘么,另外一个是谁啊,为什么这个时候上山?”
太阳落山前赶山的人都要下山这是常识,更何况她看到的两个人手里啥也没有不像是要采摘东西的。
接着又听到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苏桃紧张地靠在林赋归怀里,往那边指了指。
林赋归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小心地将苏桃保护在身后,凝重地盯着那个方向。
他们静静等待着,没等来什么野兽,反而听到几声男女混杂在一起的尖叫。
“出事了!”林赋归和苏桃两个人往过来的路上跑去,等他们气喘吁吁地跑到原来画画的地方,差点惊掉下巴。
舒大娘和孙大娘两个人商量好似得,跟另外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对着脱下裤子。
而站在中间的小杨画家和小戴两人,亲密地拥抱在一起,脸上还有恋人亲吻后的红晕。
......
几方人对峙着,空气凝滞。
苏桃、林赋归:这是什么修罗场。
为什么舒大娘和孙大娘会跑到这里脱裤子?尿急去树后面啊。
那个穿着花衣服的女人不是方芳还能是谁啊,结婚时候穿的衣服一眼就能认出来好么。光遮脸有屁用啊。
还有两位男士,天还没黑,别这么急不可耐成么。你俩叫唤的声音都盖住那仨娘们了。
苏桃反手捂住自己的双眼,又让林赋归也捂上眼睛,嘟囔着说:“快捂上、快捂上。只要捂的快,针眼就追不上我。”
林赋归整个人僵着原地,眼珠子被冲击的都要炸开。他艰难地控制住想要自挖双目的手,木木地转过身跟苏桃说:“姨姨,给我一双没看过的眼睛,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