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二十五)

顾白月这孩子虽然是半路才记在孟家名下,但她打小就常在孟家待着,人又确实乖巧可爱,连向来眼高于顶的妻子付闻樱都对她赞不绝口,孟怀瑾也拿顾白月当晚辈一样疼爱,后来阴差阳错成了自己女儿,孟怀瑾便尽力做个慈父,在两个养女面前一视同仁。

看顾白月来了书房,又字字句句关怀他身体健康,孟怀瑾心底熨帖:“医生随口说的话,不过是小题大做,方便给我开药,你这孩子怎么还当真了。”

顾白月倒出两杯茶:“这是金银花茶,清热去火,爸爸喝完下楼走一走,锻炼一下身体吧,妈妈在花园里呢,您多久没跟妈妈一起散步了?”

女孩温软白净,笑语嫣然,见之就觉赏心悦目,孟怀瑾的气消了一大半儿,再想想公司里一众老人对儿子交口称赞,自己像宴臣这个年纪时未必有他得人心,便顺水推舟:“那我下去走走。”

一杯茶递到面前,顾白月歪着头自下而上地看孟宴臣,“哥哥,公司里的事我都听说了,叛徒哪里都会有的嘛,你也不能未卜先知,就别太自责了。”

从她走进书房开始,孟宴臣的视线就全胶在顾白月身上,闻言抿出一点笑:“好。”

谁知顾白月却瞧着他发怔,“哥,你这几年瘦了好多。”

孟宴臣怕她难受:“瘦了不好吗?他们都说我瘦些好看,更符合一个精明强干,杀伐决断的霸道总裁形象。”

顾白月摇头:“我不要你好看,要健康,这么瘦抵抗力会下降的,容易生病,而且你是不是睡眠质量不好?”

“怎么了?”

“眼睛下面有黑眼圈。”

金丝眼镜下的眸色闪过一片光,孟宴臣不以为意:“生意人哪有不熬夜的,忙完这一段就好了。”

顾白月不依不饶:“不止是这一段吧?哥,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的,严重不严重?”

孟宴臣了然:“肖亦骁跟你说什么了吗?”

两人絮絮低语,态度熟稔自然,好像那十多年的分离,山一程水一程的阻隔,全都不复存在。

楼下花园里,付闻樱抬头瞧了一眼书房灯火,“是宴臣和皎皎在说话?”这怎么能行,好不容易将两人分开那么久,可别前功尽弃。

孟怀瑾拦下妻子的脚步:“是,——你总要给儿子一点喘息之机,别逼得太紧了,会适得其反。”

为了转移妻子注意力,他忽然道:“有一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沁沁要回来了。”

付闻樱表情难看:“当初她非要跟一个小混混搞在一起,为了他几次三番顶撞父母,还私自修改志愿,闹得人尽皆知,现在亲朋故友还没淡忘,她回来干什么?”

孟怀瑾念着战友之间的情谊,宽解道:“孩子年幼不懂事,你这个当妈的总要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付闻樱沉默,却未出声反驳。

这天晚上,孟宴臣留在老宅住,一推开房门就看到书桌上放着一瓶插花,淡雅疏落,轻轻一嗅,清香扑鼻。

栀子,茉莉,白山茶,全都是舒心解郁,有助睡眠的花。

孟宴臣没有开灯,在一室黯淡光影中,轻轻笑了:

没关系,都没关系。

是兄妹……也好。

只要她还在我身边,还能见到,一切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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