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会议结束,孟宴臣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昨天夜里遇到皎皎,本是意外之喜,他并没有急着上前相见,能远远看一眼已经不胜欢喜。
久别重逢,孟宴臣不想让皎皎看到自己满身酒气,憔悴落拓。
手机接收到母亲付闻樱女士发来的消息:今天晚上回家一趟。
孟宴臣看到了,却不急于回复。
他合上开发部提交的报告,闭目仰靠在椅背上,青竹白玉般的手指落在桌面,轻轻敲击着,默数着,等待着。
一下。
两下。
三下……
意料之中的,手机铃声响起,孟宴臣看都不需要看,直接拿起点开,对面传来女孩子甜甜软软的嗓音:
“哥哥。”
顾白月握着手机,耳边是一阵轻轻浅浅的呼吸,还有一道清朗悦耳的男声,在默然片刻后,“我在。”
“妈妈让你回家一趟,有事跟你说。”顾白月咬着唇,缓缓道。
十年前,生母季如兰病逝前,将孤立无援的顾白月托付给孟家,顾白月成了孟怀瑾和付闻樱的第二位养女。
起初顾白月不愿称他们为父母,但季如兰临终前坚持让顾白月改口,顾白月不愿违拗母亲遗愿,别别扭扭地喊了爸爸妈妈,后来衣食住行都要人家供养,也就没了矫情的权利。
一年年相处下来,孟家在顾白月身上投入大量财力物力,顾白月实在感激,也确实有心拿他们当父母孝敬,这才慢慢叫顺了口。
几年前孟宴臣留学归来,正式入职国坤集团后,见顾白月人在外地,就以工作便利为由,搬到公司附近住了,轻易不会主动回家。
或许成年人都是需要自由的,就像许沁,为了所谓的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生活,将孟家人的脸皮扔在地上踩,在高中时期就差点闹出未婚先孕的丑事……
话题越绕越远。
顾白月止住思绪,想办法替孟宴臣周旋:“哥,你要是不想回来,我等会就告诉妈妈你要加班。”
“不用。”
国坤集团现在还处于孟怀瑾和付闻樱的掌控之中,作为高层领导,孟宴臣的动向不可能瞒过父母,顾白月这么说很轻易就会被拆穿。
他抬手看了一下腕表:“我二十分钟后到家。”
说到做到,二十分钟后,孟宴臣的车停在自家院门口,管家出来迎接,笑着说:“皎皎小姐今天上午回来的,带了好些礼物,专门给您备了两份呢,大少爷快去瞧瞧吧。”
孟宴臣嘴上说:“我不需要。”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
家里前两年大规模翻修了一次,所有软装硬装全面换新,风格是典雅的新中式,处处精致清丽,古色古香。
一进门就看到付闻樱端着半透明茶杯,姿态矜贵地坐在沙发上,目光望向对面,嘴里不时点评几句。
顾白月穿着一袭汉服元素长裙,由一种名叫“照夜白”的月华色香云纱制成,长发一半松松垂散,一半挽成发髻,斜斜插了一支木簪。
非常居家的随性装扮,薄施粉黛,宛若出水芙蓉,像绢纱团扇上妙笔画成的瑶池仙娥。
盛产于南京的香云纱,又名“软黄金”,素来号称一寸云纱一寸金,其质地软滑柔韧,如烟如雾。
这样考究的衣料,经巧手裁缝做成仿古衣裙,堪称天衣无缝,只是无论在身形还是肤色方面,都极为挑人,但显然顾白月都完美抗住了考验,甚至将香云纱的美展现得淋漓尽致,腰肢袅袅,渺渺不似凡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