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让杭启新想起不久前赵华彬的突然拜访：你觉得我自私吗？

洁净的玻璃窗上映出自己苍白的脸。他不是当初那个热血青年，满腔的热忱已经被妹妹的死消耗殆尽，他发誓离开科研所的那天，眼睛里溢满了泪水，不甘心地看着自己崇敬的老师，半句话都没有留下。

多么可笑，他拼命想要忘记的一切，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但没有淡薄，反而越来越清晰，就连项目组成员的常有的表情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们不分昼夜，废寝忘食，每个人心中都像是有一

只斑斓猛虎在后面拼命地追赶着。争取时间成了所有人的志向，为了脑模，为了早一天让患病的人使用脑模，豁出了命！

所以，赵华彬自私吗？

店里处处飘散着咖啡的香气，暖暖的，甜甜的。像是那一年那一季第一朵绽开的梨花，轻巧地落在妹妹的头上。

杭启新低下头，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服务生端着柳研司点的咖啡走过来。柳研司朝他摆摆手，摇摇头，服务生便退去了。咖啡馆的角落里，陪着父亲最喜欢的学生，看着他把悲伤的泪偷偷抹去。

——

汤愿的第二次记忆提取引出新的线索“梁慧慧”。这个人的出现，打破了近乎于僵持的局面。

莫宁撒开网开始寻找梁慧慧，所能摸查的地方绝不放过。他们的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到位，即便是柳研司也只是知道个大致的方向而已。

然而，有的人却想抓住第一时间的进度情况。

姚美曦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装，走进一家网咖，直接上了二楼。

柜台里的服务生正在帮客人结账，一打眼看到了姚美曦，露出笑脸：“您要需要什么？”

姚美曦没吭声，等着结账的客人离开了，她拿出手机，放在柜台上，说：“我找oneself。”

服务生看了眼她的手机屏幕，说道：“他不在。”

“我们约好的。”

“我知道您跟他约好见面。问题是，他不想见你了。”

姚美曦眉头一紧：“他一直都是这么没信用吗？”

服务生瞥了眼四周，随即从柜台下面拿出什么东西来，放在了姚美曦面前：“这是他留给你的。”

姚美曦将眼前折着的卡片拿起来，展开看了一眼。下一秒，紧锁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对服务生说：“今晚我会把余款转给他。”

离开了网咖，姚美曦回到车里急切地打开了卡片，再一次确认上面的信息。随后，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赵华彬正在跟几个朋友谈生意，看到是姚美曦打来

了电话，犹豫了一下，对朋友说：“我去接个电话。”

他起身走到户外，这时候电话已经断了。他点开通话记录，回拨。

姚美曦几乎是瞬间接听。

“什么事？”赵华彬冷声问道。

姚美曦说：“我找到梁慧慧了。”

“警察都没找到，你就能找到？”

“这你别管，我有我的办法。我现在就要去找人，你来不来？”

赵华彬回头看了眼朋友们，思索片刻：“什么地方碰头？”

“海湾区榴乡路第一个十字路口。”

赵华彬很清楚，再见姚美曦，彼此都不会说什么。既不会有指责，也不会有争执。更不会有朋友之间的相互问候。

二十几分钟后，他的车停在了第一个十字路口，姚美曦的车就在前面，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姚美曦在车镜里看到了赵华彬的车，闪了两下尾灯

，缓缓行驶起来。赵华彬也把车开起来，跟在后面。他们驶过了三个十字路口，向右拐。经过了十几分钟的路程后。姚美曦的车停在了一个非常老旧的小区门口。赵华彬停了车，走到姚美曦身边。

她只是看了他一眼，迈起步子往小区里走。赵华彬看都没看她，只是跟着她一起走了进去。

这个小区真的很老旧了。门大敞着，看不到有保安。小区里窄窄的通道停满了车，公共活动区都是被丢弃的家具。

他们停在一栋楼前，楼门只剩下半山，歪歪斜斜随时都有可能寿终正寝。姚美曦这才开口说：“二楼一室。”言罢，继续往里走。

刚刚走上楼梯，一个穿着厚厚羽绒服的年轻人背着大包下楼，他的包太大了，姚美曦不得不先退下来，给他让路。年轻人带着鸭舌帽，低着头，路过她身边微微点头，似乎是在致谢。

楼门很窄，赵华彬看到有人背着大包出来，也只能暂时退到一边。年轻人低着头走出楼门，与赵华彬擦身而过时抬手压了压帽檐。瞬间的擦身而过，年轻人

已经走出了楼门。

赵华彬继续往里走，忽然，脚步停了下来。脑子里都是方才那个年轻人压帽檐的手——一个男人的手也太纤细了吧？而且，那人的中指上有一块疤。

“我对她的印象不深…要说特征，我只记得她的右手中指上纹了一个圆圈。”——这是科研所数据部部长回忆梁慧慧的时候，说的话。

而方才背包的年轻人在压帽檐儿的时候，露出了右手的中指…

想到这里，赵华彬一个急转身朝外追，大声喊道：“梁慧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