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不客气了。”莫宁抹了把嘴,凑到他耳边低语,“你去见见贺肖。”
柳研司闻言,促狭地看着他:“你让我去当问路石?”
“这话怎么说的。咱俩不想到一块去了嘛。别说你没想到啊,我可不信。”
“只是怀疑,没有根据。”
“到现在为止,没人干的过赵华彬,这一点就是根据。”
话音落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边想得都是所谓的“根据”以及,“根据”的前因后果。
柳研司重新分析对方的动机,是在跟梁杜宇见面之后。在那之前,他和莫宁都认为——幕后者在2017年通过某种手段得到脑模的监控数据。然而,仅仅有监控数据还是不够的,故而另寻它法想要得到更多的资料。柳阔文很有可能意识到这一点,再加上为了阻止脑模进入临床试验,所以暗中策划了黑客案。
而幕后者并不知道柳阔文想叫停脑模临床试验的计划。事实上,柳阔文与幕后者“殊途同归”了。
所以,幕后者也为了阻止脑模进入临床试验,铤而走险制造车祸案,目的是让柳阔文暂时离开科研所。之后,随着柳阔文的病逝,一系列事件围绕着芯片展开。
再说得直白些,柳研司,甚至是莫宁,都以为2017年盗取脑模数据的人也是制造车祸案的人。
但是,在跟梁杜宇深谈了一次之后,柳研司意识到,从2017年数据泄露之后到现在,没有任何一家公司的脑模研究在同行业内崭露头角,所以,数据泄露事件很可能不是商家之间的恶意竞争。换言之:泄露事件的人与制造车祸的人不是同一伙。
有了新的分析角度,再来看对方接二连三的手段,会解读出不同的意义——对方几次出手似乎都跟脑模无关。比方说…
利用媒体过度解读马正午案。
诱导马正午的母亲针对汤愿。
挑拨汤愿和郑敏仪之间的关系。
披露2017年数据泄漏事件,含沙射影将柳阔文说成是泄密者。
诱导舆论泼柳研司的脏水。
对方的目的似乎是要将他们打成散沙,分崩离析。
而对方唯一留下来的“豁口”就是贺肖!
莫宁说道:“我已经安排人跟着贺肖,但是他一直没跟幕后者联系。你去刺激刺激,看看他们下一步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柳研司说:“想要确定对方的目的是利益还是私仇并不难。”
“你有什么想法了?”莫宁问道。
柳研司微微转头,在莫宁耳边低语了几句。莫宁挑挑眉,“对,如果他们真的走了一步…”
“就能确定对方的真正目的。”柳研司定睛看着莫宁,“现在,我被推到风口浪尖上,我们还是少见面的好。你也要多加小心。”
莫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心里有数。”
柳研司不想被媒体拍到他跟莫宁经常在一起的画面,不管怎么说,莫宁是刑警队长。若是被有人说刑警队长袒护柳研司,麻烦会更大。
离开快餐店后,柳研司叫了车去医院见贺肖。莫宁继续调查线索。
——
过了下午三点,室内的阳光黯淡了很多,郑敏仪早早打开了室灯,让客厅里亮亮堂堂。这里已经安静了
许久,只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偶尔从汤愿的手心里发出来,那是翻阅纸张和揉搓纸巾的声音。
汤愿一直在哭,压抑着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哽咽,让温暖的房间变得有些凄冷。关于笔记本上记录的事情,她已经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杭启新和郑敏仪坐在她身边,没有打断她。而汤愿也没有开口向他们提出任何问题。她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自己写下的故事。
最后一缕阳光也从窗台上隐没了去,汤愿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我现在的记忆能保留多长时间?”
郑敏仪勉强地笑了笑,说:“情况比我想的好一些,你可以有一小时的记忆。”
“就是说,我的记忆每一小时就会格式化一次。”
郑敏仪点点头。随即,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盒子来,盒子里装着一个手环,郑敏仪给汤愿戴在了手腕上。又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app开始设置:“手环是提醒器。我会设定在一小时,每一小时提醒你一次。提醒器震动的时候,会发出语音提示。”
随着设定完成,手环震动了三下,语音提示:请手机记忆提醒文档。
“汤愿…”郑敏仪拉着她的手,“一小时马上就要
过了。你,你…”你还要再看一遍,再哭一遍,再痛苦一遍…
周而复始。
汤愿的脸色苍白,红肿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她惶惶不安地问道:“我,我‘重启’了几次?”
郑敏仪一怔,没明白。一旁的杭启新说道:“三次了。”
三次,三个小时。
汤愿开始发抖,止不住地发抖。
郑敏仪急忙抓住她的双手,说道:“别害怕,只要你坚持做认知训练,总会留下一点印象的。”
汤愿抬起手腕,看到手环显示屏上的倒计时,还剩下七分钟。她忽然说道:“我需要一个dv。”
杭启新看向郑敏仪:“家里有吗?”
“没有。”
“我去买。”说着,杭启新起身走向玄关。
入室门关上的时候,汤愿手环上的倒计时只剩下三分钟。她急急地对郑敏仪说:“记忆提取结果什么时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