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汤愿把养生锅都抱出来了，郑敏仪直踹她。

俩人很快把一锅汤喝得见了底，汤愿去厨房洗碗刷锅，郑敏仪忽然想起很多事来，拿起干净的抹布，擦碗：“汤愿，你多久没见着你妈妈了？”

汤愿嗯了一声：“大学毕业那天见过一次，她给了两万块钱。”

郑敏仪难以置信：“这么多年，没什么联系吗？”

“没有。过年，我会发条短信问候一下。”说着，汤愿朝她笑了笑，“我能理解她。再婚之后，她家条件也不是很好，那家男的本来还有个孩子，她又生了一个男孩儿。她不想我打扰她家庭，也是可以理解的。”

理解个屁啊！

郑敏仪有点生气：“那你爸爸呢？”

提到“爸爸”，汤愿脑海中冒出来的是柳阔文那张温和的笑脸。她摇摇头：“不知道，从来没见过。小时候问我妈，她说我爸死了。谁知道呢。”

郑敏仪接到汤愿递来的干净碗，一边擦水一遍边问道：“最近发生的事，你都没跟你妈妈讲吗？”

“你觉得讲了又能怎么样？”汤愿把养生锅刷干净

，也拿了块干净抹布擦水，“我们俩的感情本来就很淡，我不想看到她，她也不想看到我。”

郑敏仪叹息道：“毕竟是母女，怎么会一点感情没有呢？”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小时候，邻居对我都比她对我好，我从小学到大学都是住校，感情什么的，真的没有。妈妈对我来说，就是一个跟我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说起童年，并没有什么值得怀念的事。那些让她感到温的回忆中，都没有母亲。

记得有一次妈妈跟以往一样，给她留了早饭，去上班。到了中午，妈妈还没回来，她饿坏了，溜出家门。半路上被柳伯伯捡到，带回了家。

柳伯母特意拿出一个带着粉色边边的小碗给她用，还有一双同款的小筷子。漂亮的都能舍不得用。她小心翼翼地用漂亮的筷子吃着红烧排骨，玉米山芋汤和番茄炒蛋，吃得小肚子鼓鼓的。柳伯伯还拿纸巾被她擦嘴，擦手。吃过了饭，还有一小块蛋糕。

那时候，她觉得柳伯伯家简直就是童话里的世界！

汤愿靠着流水台，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那是我第一次去柳伯伯家，走得时候，柳伯伯送我一本绘本‘小狗帕克’，我一直留着。”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最大的旅行包，在里面翻找了一会儿，拿出十六开大的绘本，递给郑敏仪看。

绘本封面有些旧了，色彩仍旧非常好看，是孩子们喜欢的色调与画风。郑敏仪翻开第一页，看到扉页右下角写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字——柳研司。

郑敏仪有些难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汤愿又从包里拿出一个装零钱的小口袋。

汤愿打开口袋，在里面抽出一张折叠成小方块的纸来。慢慢地展开，递给了郑敏仪。

郑敏仪瞥了一眼，心口一紧。

这是一封信，一封字都没写全的信。

小司哥哥，你好。

前几天，我去zhao柳伯伯玩，我xi欢的那个小zhu，在书旁边。我点了zhu，老师说过，小朋友不能玩火。对不起，我cuo了。

落款：汤愿。

郑敏仪：“这是…”

汤愿说：“我想给他的时候，柳伯母已经带着他出国了。”

这封信，她留了二十年。

郑敏仪把信折回原来的样子，放进小口袋里，帮着她收好。

“汤圆儿，等做完记忆提取，就把芯片给他，也算偿还他了。”

算吗？汤愿不知道。

——

到了下午四点，汤愿和郑敏仪一起出门去买东西。她们即将面对两年的失忆生活，需要的东西就不能少。首先是很多很多大小不一的便签，汤愿还买了一些绣针绣线，准备回家把毛巾和浴巾都绣上自己的名字，免得错用了郑敏仪的。看着郑敏仪要买个给老年人用的提醒报时器，她急忙拦下：“你不要买这些。其实没什么难的，多做做便签，手机设定好提示。就算你不在家，我一个人也为问题啊。再说了，我生活是可以自理的好不好。不要搞得我像要瘫痪了一样。”

郑敏仪哑然失笑。

“走走走，去买菜啦。晚上给你做烤鱼。”

十个吃货里有八个都是大厨。为了汤愿的烤鱼，郑敏仪可以赴汤蹈火！

到了下午五点，汤愿把郑敏仪家的位置发给了赵华彬，还叮嘱了一句：“你什么都不用带，带着空肚子来就行。”

虽然有了提醒，但赵华彬还是带着礼物上了门。

汤愿正在厨房里忙活，腾不出手接电话，是郑敏仪接了赵华彬的来电。汤愿只听见郑敏仪说声什么“…下去”，这人就跑出了家门。她把喂好的鱼放进冰箱，擦了擦手，开始处理新鲜的食材。

房门打开，郑敏仪大声招呼着：“汤愿，出来帮帮忙。”

汤愿忙出去，见郑敏仪正把两个袋子放在地上，赵华彬站在一旁，一手捧着个大大的水果篮，一手捧着大大花束。

见着汤愿出来，赵华彬把花束往前递了递：“庆祝你出院的。”

汤愿急忙上前接过花，半是埋怨半是羞涩地说：“不是说别带东西嘛。”

“第一次来，不带东西怎么行。下次还怎么来蹭吃蹭喝。”

汤愿闻言苦笑道：“你带的也太多了。”

赵华彬两只手捧着果篮，笑道：“这里边还有郑医生一半的，你别独吞。”说着，在汤愿的笑声中往厨房里走，”我来洗水果，有桶吗？”

这人洗水果居然用桶…

赵华彬西装革履的进了厨房找桶，汤愿只好拉着他的胳膊把人往外推：“去去去，出去坐着，不要搞乱。”

郑敏仪换了居家服，洗了水果，准备帮汤愿做菜，也被汤愿赶了出去：“你们俩吃点水果聊聊天，都别在里面给我捣乱。”

好吧，汤愿的确是厨房老大。

赵华彬探头往厨房里看了看，悄声问道：“真没不用帮忙？”

郑敏仪拿起一个山竹掰开：“不用，她一个人应付

得来。”

汤愿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客厅那俩人也没闲着。郑敏仪是从汤愿失踪那会儿就觉得赵华彬这人有点意思，现在瞧他看汤愿那眼神。

不会吧…

不过也没什么不可能的。俩人都是单身，为什么不可能？不过，赵华彬这人花花肠子太多，汤愿会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