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的出现并没有让他们觉得意外，好像非常的理所当然。

赵华彬并没有理会床边的两人，径直走到汤愿面前，问道：“你问我意见？”

汤愿点点头——对，就是向你征求意见。

她的表情是那么诚恳又认真，让赵华彬放弃了敷衍她的念头。

“你不怕吗？”赵华彬问道，“如果再发生什么危险，还有谁能救你？”

汤愿低着头，细声细语地说：“我不知道。”

赵华彬深深吸了口气，双手插在裤兜里，这让他看上去非常挺拔：“谁能给你保证，再做一次记忆提取，就能确定你是对是错？”

汤愿想了想：“我不知道。”

“如果芯片不能被二次启动，你准备怎么生活下去？”

“我不知道。”

赵华彬沉着声，继续说：“三个重要的问题你都不知道结论，我劝你好好考虑考虑。”

汤愿知道自己很没用，头垂得很低，站在她面前的赵华彬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忽然，一滴眼泪滴落到地上，跟着是第二颗，第三颗，越来越多的眼泪落到

地面上…

那一刻，赵华彬想把之前的话都收回来。

病房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杭启新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朝着外面走。郑敏仪急忙追了出去，在走廊里拦住了他。

“你去哪？”

“回车行。”杭启新说道。

郑敏仪看着他脸上的伤，再一次抓住他的胳膊：“跟我来。”

杭启新皱着眉头想：这女人怎么总是抓着我？

——

赵华彬拉过一把椅子放在汤愿身后，让她坐下。他还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一包纸抽和一板vc咀嚼片，一并拿给了她。

“我来得急，没给你带水果。医生说你应该多吃一点含vc多的水果。”

汤愿用纸巾擦了眼泪，仍旧没又开口说话或者是抬起头来的意思。那板vc咀嚼片，成了她手里的把件。

赵华彬看到她手背上的针孔，有些已经泛青了。

“医生说没说哪天出院？”

“30号，下周一出院。”

“还有四天。”赵华彬看着手机上的日历，“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还有敏仪在呢。”

“出院了，去哪住？”赵华彬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她一直低着头，只能看到半长不短的头发。

汤愿沉默了半晌，才说：“还没想到那一步。可能会先去敏仪家住，再慢慢找房子租。”

“这几天，见到柳研司了吗？”

提到柳研司，汤愿顿了顿，忽扬起脸，朝着赵华彬笑着：“遇到了…就是，都挺忙的，也没说话。”

赵华彬静静地看着她，看得她有些尴尬。

汤愿的眼神飘忽起来，空着的手下意识地抓着头发，对面的赵华彬越是看得认真，她越是抓的起劲儿。

赵华彬不得不说：“本来就不长，再抓就掉光了。”

汤愿讪讪地笑了笑…

想想她脑子里的芯片，再想想柳研司的打算，赵华彬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他很少有对一件事没有打算的时候，这让他觉得非常不适应。

“汤愿，记忆提取的事儿，你一定要好好考虑再做决定。”他站了起来，看样子打算告辞，“不管什么时间，随时给我打电话。”

“你要走了？”汤愿也跟着站了起来，她的语气，她的眼神，乃至她的肢体动作，都像是舍不得他一般。

赵华彬没有迈动脚步，站在原地，脸上流露连他自

己都没有察觉的微笑，“我还有事…出院前不要想记忆提取的事了，出了院再说，行吗？”

汤愿没有丝毫犹豫地点了头。看上去既乖巧又温顺。赵华彬笑意渐浓，抬起手来想要去揉一揉眼前的脑袋，快触及到发丝的瞬间，又停住了。他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收回手，说了声：“再见。”

汤愿走在后面，送赵华彬到门口，也说了声：“再见。”

这时候，郑敏仪跟内科护士借了房间和药品，给杭启新处理脸上的伤势。打架哪会儿看得心惊肉跳，这会儿看他的伤真的没什么要紧的。郑敏仪叹息了一声：“你把那个记者打成什么样了，心里有点数没有？回头要是让你赔医药费，你算仔细点，别让人讹了。”

杭启新别别扭扭地避开她伸过来的手，揶揄道：“不用你操心。”

“你是小学生吗？小学生打架还要找家长，写保证书呢。你把人打得跟血葫芦一样，就这态度？”

杭启新斜了她一眼：“你又不是我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