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挤在人群中，被撞得东倒西歪，即便如此，她的手仍紧紧地抓着汤愿。悲切又哀凉的哭诉声被记者们的声音掩得断断续续…

“…你不能冤枉我儿子，我儿子不是杀人犯。”

有一个记者把镜头对准了老太太。将她老泪纵横的脸，时断时续的哭诉全部录了下来。

汤愿缩紧了身体，想要避开如蛇蝎般可怕的记者们。那个记者拍完了老太太，把镜头对准了她：“汤小姐，你送马正午礼物，是不是说明你很可怜他？车祸里死了三个人，对于肇事者，你为什么还能心怀同情怜悯？”

“我…”汤愿惶恐地说：“我，我不知道，我没有…”

“既然你说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为什么还要去探望马正午？你是不是也怀疑过自己的记忆？”

什么意思？记者怎么会知道她去探望马正午的事？

不知道是谁推了第一下，汤愿摔倒在地上，没有人扶她起来。视线所及，都是手机、相机、录音笔、微型话筒…

紧跟着，第二下、第三下、她无法再站起来，周围的记者们如洪水猛兽，她没有半分反抗的力气。

谁来帮帮我！

她想求助郑敏仪，脑海中浮现出郑敏仪眼睛里的失望和痛苦；她想求助柳研司，想起的是柳研司冰冷的表情。美好退尽，剩下的是老太太绝望的哭喊，记者们咄咄相逼的质问，

人只有在被逼急的时候，才会爆发出惊人的反应。

汤愿铆足了劲，大喊了一声：“我没有记忆！”她发火了，两脚使劲踢踹着，把围在身边的记者纷纷逼退了几步。终于得以喘息两下，声嘶力竭地喊着：“我没有那时候的记忆，从车祸发生开始到我出院，什么都没记住！”

柳研司的手，距离她已经很近了。一股拥挤的力量又把他推到了人群外。汤愿不知道柳研司就在身

后，她挣扎着站起来，用力掰开老太太的手，

说：“你说的事情我做不到，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行！”老太太不依不饶地抓住她，“你一句不记得就完事了？我儿子怎么办？”

“我又怎么办！？”汤愿终于没忍住，哭了出来，“我也是受害人啊，我差点没了命。脑袋被砸坏了，好几个月什么都记不住。要不是因为我的脑袋，柳伯伯…”

柳伯伯也不会把芯片拿出来，结果他却…

记者们开始交头接耳：“柳伯伯是谁？”

“车祸里有个姓柳的老头。”

“我想起来了，柳阔文呐。原来他们认识。”

就在这时，柳研司将手机搁置嘴边，刻意大声说道：“你好，我要报警。附属医大住院部一楼大厅，有人闹事，已经伤了一个女孩子。”

记者们一听有人已经报警，连抱怨都没说，火速开始撤离。只有那个提出最后一个问题的记者，还在向

汤愿提问题：“柳老在临终前将唯一研制成功的芯片给了你，导致某公司的项目停滞不前。你打算一直霸占着芯片吗？”

柳研司闻言心下一惊，上前几步将那名记者推开，把汤愿拉到身边，汤愿整个人都贴着他，脑袋深深埋进他的怀里。没等柳研司逼退那记者，记者手里的微型话筒已经递到他嘴边。问道：“柳先生，你二十年不回来探望柳老先生，突然回来是因为什么？”

柳研司很了解这种激进又偏执的记者，在洛杉矶他总是会遇到这种人。所以，不管自己说什么，都会被眼前这个记者拿去另做文章。故而，哪怕是有身体冲撞，也不能说一句话！

柳研司搂着汤愿朝着大门方向去，马正午的母亲一看他们要走，忽地喊了一声：“你不能走！你不能冤枉我儿子，你回来。你回来啊！”

老太太追不上柳研司和汤愿，急的到处求人，枯黄的头发散落下来蒙住了她半张脸，鸡爪子一样的手见着人就抓，就喊：“快叫她回来，叫她回来。”

围观的人纷纷避开这个看上去有些不正常的老太太，像是躲避着传染病源一样。

柳研司硬撑着没有回头，但是老人的哭喊声分毫不差传进了他的耳朵。

“姑娘啊，我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们吧。求求你了。”她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涕泪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