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汤愿已经拨通了柳研司的电话，但是对方并没有及时接听。

柳研司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出汤愿的号码，犹豫了一会儿才接听。贴在耳朵上的手机马上传出了汤愿急切的声音：“柳研司吗？”

听起来，她好像哭过了。柳研司在心中叹息，平静地问：“芯片激活了吗？”

“激活了。”汤愿的语速飞快，“你来了吗？在哪里？”

柳研司如常地说：“临时有事，不能去了。”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需要见一面。”

多说了几句话，柳研司才确定汤愿不只是哭过，而且哭得非常伤心。说起话来闷声闷气的，还有几分刻意压制着的哽咽。

对于自己和其他人而言都已接受了父亲过世的事实，但是对汤愿而言，这个痛苦的过程才刚刚开始。

柳研司沉声道：“我马上回洛杉矶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你多保重，再见。”

一旁闲着没事的莫宁瞥了他一眼，不解地问：“就算你不想去医院见她，好歹也编个借口，暂时缓缓。”

柳研司面无表情地说：“我不骗女人。”

莫宁愣了愣，随即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牛逼，我看你能挺到什么时候。不过，话又说回来，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冷落汤愿了？”

柳研司转头看向莫宁，心说：你怎么这么多事？

莫宁呵呵一笑：“不要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跟我说说。”末了又加了一句，“不能骗我啊。”

柳研司笑道：“你这是让我把你当女人？”

莫宁的嘴角抽动两下：“我不介意！”

可是，即便莫队长甘愿当一把女人，柳研司还是没告诉他不见汤愿的原因。

莫宁假模假式地翘着兰花指，顺顺耳边并不存在的长发：“说话不算话啊？”

柳研司反问：“你不去工作，跑到机场来就是为了问我为什么不见汤愿？”

柳研司换了个话题，莫宁就势下坡：“也不算。”

说着，开始掏兜儿，“前几天帮你家老爷子办后事的时候找到的，一直放在车里，这几天太忙，总是忘了给给你。”

柳研司接过莫宁递来的东西，一副毛线手套，一个薄薄的影集册。都是柳阔文的东西。

翻开影集册的第一张照片，看到了父亲和汤愿坐在河边，一人戴着一顶大草帽，父亲手里拿着根鱼竿，汤愿一手一根鱼竿，一手一条大鱼。两个人站在一起，朝着镜头笑得见牙不见眼。

向后翻到第二张照片，还是父亲和汤愿的合影。高高的山上旭日东升，汤愿一身运动装，扶着父亲站在高处，手掌摊开来，像是托起刚刚升起的太阳。父亲在她身边，两个人一模一样的笑容，一模一样的快乐。

第三张、第四张、一共十二张照片都是父亲和汤愿的合影。薄薄的影集册像是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他的掌心里。

莫宁斜睨着他，笑问：“哥们，谁刺激了你了咋地？”

他的话让柳研司想起昨晚的何院长——“柳阔文只有一个女儿，汤愿。”、“二十年来，你没做到的事，汤愿都做到了。”、“当爸爸的救女儿，天经地义。”

想到这些话，柳研司的心里堵的难受。

这时候，手机再次响起，再次显示着汤愿的号码。柳研司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将手机彻底关机，放回口袋里。

——

汤愿不停地拨打柳研司的号码，前两次还能打通，到了第三次对方已经关机，她不知所措地看着郑敏仪和何院长。

关于自己昨晚的酒后行为，何院长是一点不记得了。几分钟前，他是看到郑敏仪的微信，才急急忙忙赶到813病房的。得知柳研司毁约，电话关机之后，恍恍惚惚地想起点昨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