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离开苏州府的六府巡察使,侍从司司正,挂将府虎贲郎将衔的袁枢向太仓赶去,苏州官员在七月风灾事件中换了一茬子,新来的官员屁股都没坐稳,自然也没时间去犯错。
袁枢要干的就是将南京诸军会操裁汰下来的军官、老军带过来,取代原由的地方基层。这种事在北方他虽然没有实际操作过,可大局上都是参与布置的,做起来并不生疏。
基层,老老实实辞职什么都好说,敢反抗的就查账,总能查出蛛丝马迹。新的基层抵达后,原来退下去的人想要使花招?
太少了,这种人太少。
他们面对的是刚从军队里退役出来的人,而且正是直管他们的,官吏民,退下去的就不是吏役了,而是民;取代他们的则是吏役,不怕县官就怕现管,这个道理在哪里都是通用的。
更何况苏扬四府官员大面积更替,留下的官员也人心惶惶,谁吃饱了撑的会给这些不相干的本地吏役出头?
故而,对待南京周边的基层换血行动,侍从司内部、
中枢三司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苏州府城也是长洲州城,也是吴县县城,可想而知这个吴县知县有多憋屈。
袁枢不喜欢摆大排场,这位苦逼的吴县知县代替府城官员向东送行,经过顾炎武的家乡昆山县后,就是太仓州。太仓州南,就是松江府,袁枢这一路最后的落脚点。
松江府是南直隶最南的一个府,侥幸躲过风灾事件的清洗。可袁枢来了,光袁枢的名字,就意味这地方要被清洗。
当代画圣董其昌是松江华亭人,袁可立的同科挚友,袁枢的忘年交,十年前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现在正是报复的时候。
想他袁枢堂堂侍从司司正,干基层换血这种事情未免屈才了,也未免太将皇帝的处置看的简单了。
何况,他老子袁可立再有一年多一点就会执掌相府大权,现在也到了得罪人的时候。不得罪人,皇帝怎么可能信任袁家?
真当叶向高的这个国相是凭资历弄来的?是叶向高狠狠捅了东林一刀,居国相之位,坐看皇帝用法司收拾东林。这就是叶向高的投名状,袁家的投名状还不够,要补。
那什么补?用对国朝的忠诚,没有什么忠诚能比得上
捅士绅刀子来的有份量,就是如此的简单。
袁枢是充满干劲,等待着去松江府,狠狠再收拾三吴士林一番,将松江府彻底捋顺为止!
苏州城东二十里,真义镇。
袁枢勒马,这里能隐约看到北边几十里外的阳城湖,远远望去蔚蓝一片熠熠生辉十分的美丽。
马鞭指着前方官道,袁枢问随行的南直隶金坛人周钟,这是周镳的异母弟弟,周应秋的另一个侄儿,与复社关系很近,与张溥因为都是小妾生的原因,极有共同语言,差点一脚踩进去。这个人,对江南风物,十分娴熟。
周应秋厚着脸皮再次举荐侄儿,袁枢也不好不给面子,收入幕府。幕府专指将军府衙,泛指军政要臣的属僚机构。袁枢挂将府的衔,又是巡查钦差,自然有资格开幕。
周钟顺着袁枢马鞭所指看去,前方仪仗车队停息,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疑惑看着袁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