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拱明扭头看着竹楼内主位二人,低头:“呸!”
走远了,秦拱明狠狠一脚踹到垒土墙壁上,骂道
:“姑姑怎么想的?老大能笑脸相迎,咱做不来!”
同为征日轮替回来的有功将士,净是骄兵悍将,广西军队不敢与他们眼中的客军抢主导权,秦拱明一直与安邦彦不对付,双方没打起来已经对得起朝廷军法了。这种情况下,王尊德这个广西巡抚不来前线,根本无法举行会议。
于是,如同闹剧一样,隔着山涧,胡扶龙所部阴军能看到朝廷的兵马调动,一小半军队收拾军帐物资,打包装车要撤;同时一处处炮兵阵地就绪,坐着进攻准备。
安邦彦登上指挥高台,脸色铁青,由广西都司康承爵讲述地势,对面就是龙山,眼前一道东西纵横的天堑沟壑就是山涧大峡,两边相距七八丈,只有一棵千年古藤连接两边。
这是最好的一条路,强渡古藤桥大峡后,后面的路相对寻常丘陵地形来说也算艰难,但已经是唯一足够大队人马行进的道路。
龙山周边虽然有山路,但都非常的难走,军士前
进掉下山涧摔死的概率比走过去的大。几乎,都是一夫当关的险路。
而眼前,难就难在眼前,占据后,后面的一系列路会好走不少。这就是选择大峡谷为总攻点所在的原因,尽可能减少军士伤亡,不仅是军功计算方式给的一种压力,也是对子弟兵的一种责任。
对于攻下龙山,都没有疑虑,志在必得。
问题还是内部的,安邦彦没想到秦拱明竟然还这么的记仇,他想不明白。
西南土司之间,谁家没仇?初一开砍十五一起喝酒的事情多了去,不仅秦拱明记仇,秦拱明所部也是不断精简,剩下的是白杆兵精粹力量,这些人也记仇。以后巴东军团重建,就是以秦拱明所部为骨架,这也是秦家唯一的部队。所部军士在公就是皇帝的军队,在私就是秦家的家丁部队。
不仅是秦良玉在上面威慑,最重要的还是巴东山地营记仇,现在稍稍撩拨一下就是一场内乱混杀,谁又敢收拾秦拱明?
换做其他将领,或其他部队,这样敢以下犯上不尊军中体统的混账,安邦彦说杀就敢杀。谁让他是平蛮大将军,以后两广地区就是他的辖区,杀一个临阵闹刺的正营将,不算事。
可就是怕,怕巴兵受刺激倒戈相向,报以前的宿仇。别说巴兵,他手里的水西三营对秦良玉这一家子的仇恨也不小。
现在只能这样,我打我的,你走你的,互不干扰。
双方的宿仇,皇帝是知情。顶多骂他几句,让秦拱明这样的悍将下去熬上几年,都不算什么大事。
想着就是如此通透,可御下不严,他的脸面丢大了,他的脸色自然很难看。一旁落座的王尊德也同样脸色不好看,贵阳惨剧是他和徐卿伯共同的伤疤。秦拱明当众揭出来,他怎么能好受?
说不得,事情传到贵阳去,那里的乡亲真会扒了他家祖坟以泄愤。
这边旌旗招展,各干各的。
大峡谷对面,掩体前腐烂的尸躯近百,都是想砍断藤桥的阴军军士,毫无例外都被射杀。石块掩体后面,号服杂乱的阴军军士脸上抹着油彩,伏在草丛中观察着。
一杆抬枪,最新式的抬枪探出草丛,一名老军瞄向安邦彦,扣动扳机。
“砰!”
北岸,打包的巴东山地兵愣了,所有人都楞了楞,安邦彦所在的指挥高台发出惨烈呼喊,一排排大盾立在高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