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右门开启,西长安街上出现军士,搭着一顶顶帐篷。
秦良玉挂着披风,左手按着腰间悬挂尚方剑,右手拿着木勺搅着锅,清水里米粒一层层,军中伙夫抬着竹篮过来,将切碎的羊肉粒散入锅中。干生姜片、盐,胡椒粉这伙夫心中有称,大手抓着。
左光斗拄着拐杖,孤零零一个人走在长安街上,将一个个上前搀扶的官员推开,耍着脾气。
“左公。”
这么大的事情,京里谁能睡安稳?尤其是顺天府尹刘宗周,闹事情前不怕,闹事情时不怕,冷漠对峙有时间考虑了,谁不怕!
“哼!”
瞪一眼有煽风嫌疑的刘宗周,左光斗握着竹杖敲地咚咚作响:“老头子还没瞎!一个二个搅风搅雨,是嫌日子安生了,还是觉得真委屈?纵是委屈,更委屈的人海了去,人人都受不得委屈,朝廷怎么办!”
东林旧有元老中,活下来的不多。赵南星牵连太深却识时务被流放到河套看管草场;高攀龙作为开创东林的元
老,实力太弱作恶不多,削去官籍在苏州府养老;左光斗作为李三才之后实力第二大,好在识时务各处配合,才留在京里。
其他东林元老中叶向高是国相,袁可立正筹备着下一届相府施政措施。还有其他的元老、二代领袖们,都死了,死的一干二净。
东林二代中,至今活命的只剩下成基命这个六十岁过了的台湾巡抚,进入侍从司的游士任,还有一个征日序列的监军谭昌言。李邦华也脱离的早,现在是兵部左侍郎。其他的,都死了。最开始没死的也因为袁崇焕那档子事,都死了。
至于高攀龙的弟子,左光斗的老乡阮大铖因为变节原因,早已不是东林人,日子滋润也不必再说。阮大铖的变节是东林在天启年间由盛而衰的转折点,暴露了东林内部派系倾轧的本质,让外人看到了东林虚实,这也是明末时史可法与阮大铖水火不容的原因。
“老头子告诉你,也告诉各处,你们做你们的,扯着我那徒儿作甚!”
左光斗是真怕了,在东林元老中,他的脾气比叶向高大,只比杨涟小一点。无数的朋友、看着长大的后辈填进诏狱,再也没出来,他真怕了。
他只想好好教导史可法,将自己这一系传承下去。
“左公息怒,息怒。”
刘宗周急了,他只是弹劾辽王,只是听到过风声,别人试探他时他也没答应,他是无辜的。让大嗓门、中气十足的左光斗再吼下去,他还怎么活命?
西长安门大开,不断有官员穿着便服进去,将自家不成器的子侄像死狗一样拖出来。
“小兔崽子长本事了啊?”
英国公张维贤就站在长安门前,吹胡子瞪眼,两员老仆压着宝贝孙子,手里握着柳条抽打着。
他可是真的怕皇帝动怒,他的黑账已经够多了,身为顶级勋戚之一,移宫案时带头给宫里禁军施压,一伙大臣冲进安放光宗遗体的乾清宫,在掌印太监王安的配合下,将守孝的天启硬是死拉硬扯拖走了。
宫中失火天启遇刺时,勋戚家丁们无诏进宫救火被琼华宫宿卫排队击毙在太液桥,已经死了一个孙子,他可不想再死一个。
说不好,这事闹大了,他这条老命都会让一杯毒酒夺走。
现在的勋戚,功勋家族除了徐家不声不响站队站的好,一门两公日子红红火火外,其他各家谁好过?外戚家族
太康侯张国纪一家又死的蹊跷,太康侯变成了太康哀侯。
按照一些流言来说,当今恨当官享福的,一如既往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