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镇认为这是很危险的事情,担心主力先行出动会被建奴主力猛攻,他们不想和建奴硬顶,想让宣大军在前面耗一阵,给他们辽镇制造战机。
他们猜错了建奴的策略,也低估了宣大军的战力,结果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义州卫城被宣大前军攻拔,随后就连坚城据点广宁卫城也被宣大军攻拔,正蓝旗被宣大军
发动的强袭打残,连旗主莽古尔泰的盔甲都被宣大军俘获。
于是,辽军上下陷入了被动与深深的后悔。
上层将领知道,他们的表现会招来朝廷的不满,而下层将士则大骂上级胆小怯战,明明建奴没什么军队,留下的都是空城,竟然眼睁睁看着宣大军一个一个的光复,宣大军吃肉,他们辽军连汤都没得喝!
所以,内部怨气不小,同样的是上下求战心切,在大帐内一个个眼神殷切望着孙承宗。
天启对孙承宗没得说,辽东经略和巡抚两职一起扣在孙承宗脑袋上,军政大权合一尽操于孙承宗之手。按惯例要派遣的宦官监军,天启也担心闹出矛盾就派了个小字辈御史过来充场面。
可这样高度统一的辽镇,却因为私心作祟的问题,没有按计划那样顶在最前面,阴差阳错就将无数的军功白白让给了远道而来的宣大军团。
张礴旁听会议,目光默默打量,与列坐其中的副总兵曹文诏对视,默契点头,最后目光落到兵备道员张凤翼的身上,两人目光对视,透着亲切。
张凤翼是代州人,张礴也是,两人还是未出五服的族兄弟。
这是辽军的高层会议,就连后军总兵满桂都率先抵达参加会议。满桂是蒙古人,年轻时靠杀人换银子买酒喝,辽东大败后,军中宿将成片阵亡,满桂就是这个时间段升上来的,是孙承宗亲自选拔的嫡系。
尽管是嫡系,可孙承宗按兵不动,迟疑的表现让满桂气的骂娘,参加这场会议脸色不是很好,强忍着怒气没有发难责问。他不敢责问孙承宗,除非他活腻了,若问责别人,最后还是会绕到孙承宗这里,在场又有外人,那是自己找不痛快。
前军总兵马世龙也是孙承宗的嫡系,可他的前军没有一点先锋的样子,本该独立指挥前进,结果孙承宗再三传令让他谨慎,错失了义州卫城、广宁卫城的两场大军功,还有依附两座卫城的一连串戍堡军功,都没了。
孙承宗端坐帅位,看着鱼贯而入的辽镇将领,目光平淡波澜不惊。
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辽镇轻兵独进吃得亏还少么?只是他没想到,宣大军竟然那么的与众不同,没有任何的拖延,竟然能按着计划抵达并攻克义州卫城。
这个年代的官军,一营三千人开拔,往往掉队严重,按期抵达的是将领的家丁部队,随后掉队的军士才会陆续跟上。
宣大军千里奔袭,不仅孙承宗,就连辽镇将领也认为宣大军的前军两万骑,能有五千骑克期抵达义州卫城已经是难得的表现,所以都不着急,很谨慎的勘探军情。
辽镇上下都没想到宣大军前军说多少人马就多少人马,竟然没有行军掉队的,这对他们来说是不可思议的,相互对比,辽镇这才陷入了极大的被动。
军事上被动,广阔的战线被宣大军占领光复,他们借道行军打了胜仗,军功也要给宣大军分摊一些;政治上也陷入被动,有宣大军珠玉在前,相形见拙的辽军在朝堂中营造的精锐边军形象轰然倒塌。
没有一个好的形象,想伸手和朝廷要军费,要换装,要补充军械马匹,必然困难重重。
孙承宗目光看向游击将军祖大寿,祖大寿低下头去,孙承宗轻轻一哼,静静等着其他未入帐的将领。
没有了建奴,那辽镇的地位必然一落千丈,这是辽地本土系将门所不愿见到的。
这也是辽军裹足不进的一个重要原因,一个不能明说的原因。不少辽系将门等着老奴将千里奔袭的宣大军给收拾了,然后他们再与老奴干两丈打个不胜不败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