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泽清,今年二十岁,本是曹州进士郭允厚的家奴。
郭允厚是万历三十五年的进士,天启即位后授他兵科给事,令他赴任湖广副使,管理粮饷筹集,因郭允厚有疾病不能履职而辞官归乡。
这位郭允厚也是个能官,初任文安知县。文安县经常遭水灾,旧有防水堤坝被大水冲毁,淹没农舍田园,农作物毁于一旦,百姓流离失所。他仿照兵部尚书王孟津展堤之法,修筑大坝,加固堤防。天启六年秋天,又逢大水,保定、霸州等郡县尽成泽国,而独有文安县幸免,五谷丰登。
而刘泽清也是在郭允厚归乡的这段日子里被郭家消了奴籍。刘泽清也算半个读书人,获得自由之身后他就进了曹州巡检司体系,当起了捕盗弓手、同时还要巡查协防运河。
家奴很难获得自由之身,而刘泽清又值壮年,正
是一个大好的年轻劳动力,郭家为什么会不要这个劳动力?
这一切就像一个谜,就像刘泽清也是稀里糊涂来到了乐安县清水泊。
傍晚时分,杨御藩等人散去,刘泽清带着惊讶也走了。
这夜刮着东风,小雨濛濛。
东厢房朱弘昭裹着薄被,坐在床边看着漆黑色雨夜,雨丝吹拂在脸上。
丁力与王敦盛坐在身后,讲述着东路这两个月来的变化。丁力气愤,王敦盛惋惜,对大同镇的变化很是感慨。
“人各有志,强求不得。要怪,也只能怪世事无常。”朱弘昭内心也不好受,最后一叹:“东路根基未稳,扩充发展过快,摊子铺的太大,导致心力不足。不怪他们,就这样吧。”
总之,就是东路旧将人心不齐,各有顾虑。
赵率教一次要整顿大同十来个卫所,可他掌握的
资源根本不够。而现在大同最富裕的就是何冲和郭谅,何冲当初还是一个小小千户,就连朱以溯都不鸟,更别说他一个外来的赵率教了。
而郭谅,则是恪守中立,谁也不想得罪。同时,掌握晋商通往宣府镇乃至张家口一线的过往税收,也是谁都不给,只发展东路。
丁力是朱以溯留给朱弘昭的家将,见朱弘昭都不想搭理大同镇的事情,他也不好再说什么。现在大同镇就是缺钱,而他知道,朱弘昭手里有得自麻家的很多银子,具体多少,他也不清楚。
所以他觉得,只要这笔银子用得好,完全可以把大同镇铺开的体系支撑起来。只要熬上两年,大同镇的军屯走上正轨,从此饷银皆从军屯中来,足以自给自足。
可现在的大同镇,朱弘昭有心管,却没有名义。哪怕花了银子,没有多少实质好处不说,还可能被人弹劾。
如果帮赵率教渡过难关,使得大同镇的军屯一举
完成,那赵率教将会建立起不逊色于朱以溯的威望,受底层军户的拥戴,那关朱弘昭什么事?
搞不好,赵率教会借此威望大涨之际,将东路旧将清洗一遍。这是朱弘昭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现在东路旧将有别扭,可只要他们立在那里,哪日朱弘昭回到大同,只有手里有朝廷给的名义,这帮人还是会为他效力的。
私心…别人有私心,朱弘昭自然也有。
雨夜清寒,王敦盛双手抱着暖暖茶碗默然无语。丁力见他好像有私密话要说,便识趣走了。王敦盛这才道:“赵总兵托卑职转交一封书信于侯爷。”
朱弘昭转身接过信封,信中赵率教诉苦,求朱弘昭给他支持。这封信看完后直接点了烧灰,一个总兵的信,对朱弘昭来说太敏感,留着就是祸端。
“既然王兄已来了山东,就不要管大同的事情了。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我们管好自己眼前的事情就好,莫插手太多。”
“请侯爷示下。”王敦盛起身,心中凛凛,双手
抱拳。
“在乐安已初步打开局面,你现在主抓军屯田地分配,不论是大同旧部还是本地新划军户,要一视同仁。乐安土少,比不得边镇广袤。但这里土地皆是沃土,水利便利,十五亩地精细耕种胜于大同五十亩。”
王敦盛建议道:“侯爷,若无差距,如何能体现侯爷对旧部的爱护?”
“不需要,每户十五亩为根本,世代沿袭不准买卖。另外再设军功田,斩首一级可获两亩,其中详细赏赐方式你与诸位千户推敲一二。另外再设军职养廉田,小旗十亩、总旗二十亩,百户五十亩,千户百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