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以溯因好交际,这酒量不错,与卫所高级官员觥筹交错,眉开眼笑面泛红光,得意洋洋说着自己儿子了不起的过去。
朱弘林坐在偏桌上,看向众人环绕如掌上明珠的朱弘昭,他目光中满是羡慕和钦佩。
身穿六品青色崭新官袍挂彪补子的郭谅提杯浅饮,嘴角泛着笑意。这一趟他可以说是什么都没干,就得了个官职。虽说这卫所武职不值钱,却也是卫所军官世袭子弟垄断的,旁人想插进去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他在郭家只是旁支庶流,但有了朝廷任命的六品武职,家中地位必然高涨。说不好能得到家中助力,干到一方参将总兵也不是不可能。
郭谅寡言少语,而刘良佐就喜欢说话交朋友,与何冲相互敬酒,聊得甚欢。他心中欣喜难以用言辞形容,找了个饭票,没想到啥都没干就有了百户之职。
百户啊,这可是他曾经需要仰望的存在。原来最大的
理想就是当个小旗或总旗,摆脱普通军户的身份,能得到一份职田,再购点土地凑够百亩这辈子也就值了。
现在起步就是百户,上面有朱以溯这个参将、还有镇守太监罩着,这前途实在是太亮了。心中干劲士卒,一门心思想着如何讨好朱弘昭这个关键。
宴会的目的就是让新平堡有头有脸的官商认个脸,大家往日不熟也没多少好聊的。认识了该认识的人,这宴会也就散了。
人散后,何冲等人回军营,赵期带家丁撤去碗碟残羹,留下朱以溯父子与刘时敏这个好太监。
朱以溯微醉赔了个不是在一旁饮茶解酒,刘时敏则换上一身常服,考校朱弘昭学识。提了几个四书五经里的断句让朱弘昭承上起下背诵释义,心中感叹这是一根好苗子。却见朱弘昭心神不属,问:“二郎所思何事?”
“学生认为经学不适合学生深读钻研,学生当学军略。”
“为何?”
朱弘昭低着脑袋故作思考,道:“我父子蒙陛下垂怜,才有这新平堡边镇重职加身。我父只是一介文人,不通军略。将来学生成丁替父固守边陲,志在塞外,不学军略怎么能成?先生是军户出身,必然懂军略,还请先生教我
。”
见朱弘昭躬身行礼,小脸满是坚毅,刘时敏尴尬笑笑,扶起朱弘昭道:“为师乃是家中次子,兄长能袭职领兵。为师只能与其他兄弟攻读经书走科举仕途,故而这军略为师不通,远不如父兄。在宫中涉猎虽广,对军略却是无趣。”
刘时敏家中世袭驻扎在居庸关的延庆卫世袭佥事,起点和当年的戚继光戚大帅一样高。他父亲曾经是辽镇副总兵,兄长如今挂职五军都督府。若外放,最低也是参将。
估计这个希望不大,他是太监,他兄弟若再带兵,很容易遭人弹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