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戈的记忆里,“母亲”这个角色的空白,几乎全部是由他的小姑填满的。
他至今还记得那片薰衣草花园,记得小姑随手编织的蚂蚱,记得那一幅幅价
值连城的水彩画,还记得小姑承诺的、却为兑现的“惊喜”。
那个温婉的女人,构成了楚戈童年时期最美好的回忆。
可是她死了,死在他九岁的夏天。
“真是可惜,这么多年了,你也没去看看她。”
南叙的声音再次响起,宛若恶魔的低语。
楚戈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企图调整过来呼吸,但是所有的努力都在南叙的下一句话里化为乌有——
“要是你早点去看她,说不定她也不会疯得这么彻底。”
天旋地转。
“…你说什么?”
“杜伊柔二十年前就疯了,车祸只是一个借口。”南叙缓缓说道:“为了拿到杜家所有的权利,颜家,牺牲了杜伊柔。”
“一派胡言。”楚戈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
“我说过了,如果不相信,你可以自己去问问你的好兄弟。”
“这不可能,颜家就算要杜家的财产,也牵扯不到杜伊柔,逼疯她对颜家有什么好…”
戛然而止。
楚戈自己意识到了什么。
颜家有没有逼疯杜伊柔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杜伊柔的假死。
杜伊柔是杜家最小的女儿,杜老爷子最宝贝的心肝,有杜伊柔在,想要杜家的财产,绝不可能做到,但是,如果杜伊柔死了呢?
如果杜伊柔死了,她的那部分财产,就会落到颜瑾头上。
“我小姑,我小姑这二十年…”
“宣布杜伊柔的死讯后,颜家就把人关进了水夏三院。”
水夏三院,位于s市郊区的精神病院。
楚戈觉得眼前有些发黑,耳边一阵一阵的耳鸣。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能这么清楚地听见南叙的声音,听见那他根本不想要知道的往事。
“怎么,觉得幻灭了?现在愿意相信我说的了吧,你把人家看作是兄弟,谁知道人家是怎么想你的呢,南家才是你的家,是你唯一的归宿。”南叙火上浇油道:“昨天,颜瑾给我寄来了律师函,要告我女儿买凶谋杀,恐怕你还不知道吧?”
“…他知道这件事吗?”
“嗯?”
“水夏三院。”
“我说了,你可以亲自去问他。”
南叙语焉不详,却已然大势在握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