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觉从未见过月春这般模样,即便是当初同她一起长大的秋姐姐回家、翠萍被赶出府,她也不过偷偷在被子里抹了一回泪,第二天便又如往常。这下倒是难住了灵觉,不知说些什么好,只叫她别惹得众人知晓,任她压着嗓子低声将自己肩头哭湿一大块。
秋夜里穿堂风卷过,吹得衣着单薄的灵觉不禁打哆嗦,月春的泪水似断了线的珠串子,哗啦啦地流个不停。好一会儿,才停下了哭声,啜泣得浑身发抖。
“好姐姐,你这是受了什么委屈?即便老爷太太不在府上,大少爷也能为你做主的!只顾哭坏了身子,那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灵觉这话像是一把闸刀切断了月春那决堤的泪水。
她推开灵觉的身子,迎着月光,还能照出脸上那斑驳泪痕,冷冷的看着灵觉满是担忧和不解的脸庞,欲言又止。
灵觉见她这模样,满是担忧。
“月春姐姐,你若是遇到了什么不便说的难事,就不说了,你若想哭,灵觉在这里陪着,大夜里,让那些管事的婆子瞧见,也能替你掩护着。”
“呜呜呜......”
月春怔怔看着夜风中孱弱的灵觉,捂着心口似被扒筋抽皮那般难受,嘴角抽搐,不发一言,豆大的泪珠一粒粒从脸颊滚落。
灵觉不动声色的上前搀着月春的臂弯,一手还在不停抚摸着她的后背,她看不透月春的悲从何处来,抬头却见那方寸天井上,月色朦胧,积云厚厚地遮住了明月光辉,灰暗无比。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巷子里恢复了往日的静谧,月春深吸一口气,循着身旁灵觉的视线也抬头
望了去,只觉得冷瑟无比,理了理心绪,和灵觉一同回了房里。
两人回房后,其他几个丫头都睡下了,厅里的灯芯将要燃尽,二人在一片微微的薄光中陆续上了床。
月春上了床后,迟迟不能入睡,虽不再放声哭了,脑子里却始终回忆着伤心事。
自从那日陈纪贵给了她一方手帕,她是喜不自胜的,心下以为陈纪贵这头有望,当晚果然揣着帕子悄悄往他院子里去了。
瞧院门无人把守,还当陈纪贵将所有事都已安排妥帖,她也没个通传,自己就进了院子,心内突突跳着,就等这一朝发迹,往后便不用再委屈受罪了!
正得意间,眼看着回廊过去的内院就是陈纪贵的住处了,突然和一个不知哪里冲出来的老婆子撞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