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一碗粥却是来之不易,一定是曲莲花了许多心思,才给她弄来了。
她干张着嘴巴,对着曲莲说了句没有声音的谢谢。
吃食的事情总是好解决的,毕竟下人都要吃饭,还有三小姐的饭也要及时送过来,虽然是一些剩饭剩菜,残羹冷汤,但委屈一下嘴巴,倒也能活得下来。
但崔氏身上的药,可不能含糊过去了。日复一日,那些伤口越发溃烂,通红一片,血肉模糊,经日不愈。
一开始曲莲和青果还用着布条抱起来,但伤口的脓,却把那些布全部洇湿了,那些脓水结了一层又一层,连着那些布,也一道结在一起,换布的时候,那些布黏连着皮肤,几乎要把撕掉身上一层皮才罢休,而且还伴随着一股腐烂的臭气,好像下水道的污物一样的气味,让人三尺以内不敢靠近。
崔氏本来还能吃下一两碗的粥,但这个时候却是什么都吃不了,日渐消瘦,嘴里咕噜咕噜地发出一些怪声。这个下午,曲莲把下人的饭,省了一份出来,照例在炉子上面熬成了绵软的粥,端到姨娘身边,她已经是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了,脸色煞白,双眼凹陷,空洞无比,嘴唇更是一点
血色也没了。
“姨娘,你就吃一点儿吧。”曲莲在她身边劝了又劝,但崔氏已经是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时候,曲莲放下碗儿,把手放上崔氏的额头探了探她的体温,这一放上去不打紧,差点没把她吓到跌在地上。
崔氏的额头就像烫红的烙铁一般滚热滚热的,似乎摊个鸡蛋上去,也能一瞬给你蒸熟。曲莲拉起她的手摸了一回,却发现她的手冷冻如同冰块。
“姨娘,你没事吧。”曲莲熨帖地把崔氏的手塞到被子里面去,又掖了一回被角,“来人呐,叫大夫过来看看姨娘!”
但却没有一个人回答,曲莲皱了皱眉头,把粥放在绣墩上,自个儿出去转了一回,发现院子里面所有人都不不见了,那些守卫,小厮,婆子,洒扫的丫鬟,全部都不见了。
房间旁边的小耳房嘈杂得很,人声鼎沸,混淆着掷骨牌,扔骰子的清脆声响,曲莲一听,火冒三丈,立刻冲到耳房里面,一脚踹开了门。
里面的人全都面面相觑,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望着曲莲不知所措。
曲莲抱住双臂,冷眼观望,直到有一个婆子嚷嚷起来:
“不过是无聊着,大家聚在一起玩一会罢了。”
“你们当屋子里面那个是死的,难道你们也把老夫人大夫人当做是死的吗?”曲莲终于忍受不了,朝着屋内的人大吼道,“立刻给我回去,没事情做的找事情做,要不我立刻告了老夫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