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你才是疯子!夺了我的簪子朝自己脸上划拉!疯子!”陆敏一脸的惊容,很显然也是没有从方才发生的事情里缓过神来,看着小萧的目光几乎是在看怪物。
“我怎么可能会夺你的簪子划破自己的脸?”小萧看着陆敏,脸上几乎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有些黯然的抬眼对着夏栖梧轻声道,“娘娘,奴婢绝对没有半句虚话,不信…不信娘娘可以让人看看我后背的伤,都是那个疯子踢出来的,如今我衣裳上都还是她的绣花鞋印子。娘娘…明日陆敏就要去外院了,我没道理再陷害她什么,求娘娘明鉴!”
小萧很认真的把头磕在地上,夏栖梧愣愣的看着下面的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恍惚的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小萧,明日陆敏就要去外院做洒扫丫鬟了,连普通宫女都不如,甚至不能从正门进出,也没机会来内院遇见你了,你又何必…伤自己来这么一出?”
夏栖梧这么说,小萧蓦然抬起头看着夏栖梧,张了张口,脸上一瞬间被定格的惊恐,张了张口,却一句话都说不来。小萧几乎遇到了厄难一般低下头,明澈的眼眸之中浑浊翻涌,张开口,“我,我…”说了好几次都没能说出话
来。
一旁的陆敏愣了一下,而后便是大笑,死死的瞪着小萧,一字一句,“要来一起来,要走一起走,你休想踩着我!休想踩着我!”
“呸!只许你踩着我么?”小萧偏过头同样狠厉扭曲的瞪着陆敏的狼狈,也从后者眼中窥见自己的一片狼藉,忍不住偏过了头看着夏栖梧的脚背,一字一句,“自从我入宫开始,服侍着主子还要服侍你,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不过是力气大一些,长得好些,会爬主子的床而已,真当我怕了你了?”
陆敏下意识想要跳起来朝着小萧冲过去,小萧下意识的抬手挡着脸,却见着陆敏身边的人轻而易举的就把陆敏按下,心下稍安,终于敢抬头看夏栖梧,跪的端端正正。
看着底下的两个丫鬟,夏栖梧只是一下一下的揉着自己的眉心,过了一会儿才很轻的吐出一句话,“你们,说了那么久了,也累了吧?来人,把陆敏带到院子外面去,不用明日了,就现在给她安置了吧。至于小萧,请太医过来一趟把脸上的伤看了,回去歇着吧。”
夏栖梧简单的说出这么一句话,陆敏抬起头,眼中尽然是不敢置信,而小萧眼中却是很明显的茫然目光落在夏栖梧身上。
“你们来时我就说过,只要你们不算计到我身上,你们就是在这院子里翻出天去了,我也不会多管什么,只不过,你们也该抓着这度,不要闹得太过了,大半夜的,不止你们两个,院子里的人都被吵起来了,明日要是传出去,就是给我院子里多添了一桩笑话!”
夏栖梧叹了一口气看着小萧,过了一会儿,挥了挥手,都下去吧,就按着我方才说的,全都处置了。
“谢娘娘。”小萧长出了一口气抬手捂着伤口站起来,居高临下看了一眼被人压着趴在地上的陆敏,抬眼看了一眼夏栖梧的背影,眼中好似很清晰的闪过什么,而后又被极力压了下去,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看着人都散去了,夏栖梧却回到了方才的椅子上坐下,抬手,沏了两杯茶。没一会儿,授衣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绕出来,坐在夏栖梧对面,端起茶喝了一口,看着夏栖梧,语气茫然,“主子为何…”
“明知道小萧有意而为之,故意画花自己的脸找麻烦,却还是顺着她?”夏栖梧抬起手,指尖从自己的脸上拂过,轻描淡写,“因为小萧并不满意陆敏就这么被赶出去这个结果,你是男子或许不懂,然而,我是女子,最明白,纵然是丑女都会在意自己的容貌,更何况一个算得上清秀的小宫女?因为她对日后还有所期望,所以才会争,而对
她来说,容貌可是不能有损的。可纵然如此,她都愿意以损自己容貌的方式把陆敏拖入深渊…”
夏栖梧摇了摇头,轻描淡写,“若是小萧今日把匕首朝着这几捅一刀,我或许都不会多看她几眼,可眼下,她损己容貌,却是让我觉得她不凡,有意留在自己身边。”
授衣不解,夏栖梧摇了摇头,也没有和他解释的意思,只是自顾自摇着头,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之中忽然晃出了飞燕那张平凡却又固执的脸。
她依然记得,飞燕大抵也是对平远侯府的人带着恨意的,可是纵然如此,却依然固执的要用自己的微小的力量保护她。陪着她走了那么久的人…夏栖梧垂下眼眸,想着晃荡的马车里,她几乎肠胃翻涌的要吐出来,飞燕咬着牙,苍白着脸色也要挡在她面前,而且死死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就连风刮在自己身上也要担忧。
这么一个人,最后却被城墙之上的人一箭穿心,就这么死在她面前,而她还不能手刃敌人,如何不恨?
同样的,她无端的在小萧身上看到了以前在侯府步步为营的自己,也看到了满怀情绪却还是就这么往前走义无反顾的飞燕,有一个瞬间,他几乎要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小萧就是飞燕回来了…
“大概是过去的太久了,我老了,所以开始怀念一些老
东西。”夏栖梧说出这句话,让授衣不得不看了看十六七的容貌,过了一会儿,对着夏栖梧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主子,你这个笑话并不好笑,而且,事情从头到尾我都看在眼里,你听我说可能感觉不到,我却不得不说,小萧是个狠人,而且心思复杂,留着这么一个人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主子,我担心你的安危。要知道,在我看着,陆敏对小萧好似也并没有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只不过是拳打脚踢而已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