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面前的季暮卿一贯是端庄儒雅,可自从萼梅死后,一切便在悄无声息之中改变了。
尽管在有些人眼中可能什么也没有改变过。
“不然的话打从你头一次递上那张参二殿下的折子之时,陛下便有足够的理由废了你。”
“怎么可能?!”
季暮卿挑了挑眉,想起方才的失态,很快又重新调整好了表情。
他还是太子,也不用死,真好。
“你自以为派钟振宇去刺杀二殿下是件极为稳妥的事情,其实不然,一路尾随的不只是钟振宇、鸽房的探子,还有陛下的影卫。”
鸽房的探子不处深宫,可能不认识钟振宇,但钟振宇常在宫中走动,那些影卫肯定是早将钟振宇那张脸记得一清二楚了。
季暮卿心中明白后便愈发的苦涩,他是尊贵的太子,但他手中能用之人,却并没有多少,眼前这因血缘关系而与他走的近的,却又被他生生的推开了。
“我对父皇还是有用的吗?”季暮卿喃喃道,“原来父皇还是对我有些期许的吗?我还能继续做太子吗?”
见着季暮卿有些失魂落魄的,裴念笙压下已是到喉头的话——
只因裴家嫡系式微只剩他一个,但这大梁建国的几百年来,裴家的根系早已扎根于朝堂,没了嫡系的光环与打压之后,便宛如一捧遇了春风春雨的枯草,茁壮成长,虽然钦宇帝竭力打压和发配去渤海做苦力,但满朝文武几乎都与裴家有些渊源,等闲看不出什么,一旦出事,那些收过裴家恩惠之人一旦为裴家人所用…后果便不堪设想,若是钦宇帝快速将朝堂之上的大臣全换一遍,只怕这偌大的大梁,也要完了。
是以这些年钦宇帝抽丝剥茧般清理着裴家的点点滴滴,当着裴念笙的面,当着季暮卿的面。
而季暮卿存在的意义,大约便是制衡朝局和稳定人心罢…
只可惜的是季暮卿失了兵权,再无人愿意掐媚一点。
泡了壶毛尖递到季暮卿手中,裴念笙深知这一点,但仍然在孤军作战,无他,只因那些人都自作聪明,喜爱隔岸观火。
若是没有置身火坑,谁愿意引火烧身呢?裴念笙笑了笑,季暮卿微微一愣,也意识到自个儿方才是有些失态。
自萼梅死后,裴念笙的情绪便一直太好,也一直不怎么能控制住自己,他一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