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小啊。”
“娘娘,二殿下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沈岁厄很是难得的猜到周皇后的想法,不动声色的将热茶递到周皇后的手边的茶几上。
近日里钦宇帝总是频频召沈岁厄入卧龙殿,前朝暗流涌动,后宫之中的诸人亦在猜测着,钦宇帝会不会老夫聊发少年狂,纳一妃子又何妨。
对沈岁厄献媚者有,鄙夷者有,所幸周皇后并未表现出何种异样,不然于沈岁厄而言,这宫中的最后一
片净土,也要没有了。
“看得出来,东楼很喜欢你,若是东楼平安归来,你又该如何自处呢。”
拨弄着腕间碧绿色的念珠,周皇后将手从沈岁厄的眸子上拿下来,这孩子颀长而又柔|软的睫毛刮在她的掌心,总是想起季东楼幼时蜷在她的怀中午睡,她伸手抚|摸季东楼头上浓密的黑发。
“二殿下他…”听到周皇后说这话,沈岁厄的面上多了一丝红晕,不过也只是转眼便逝罢了,“娘娘说的是真的吗?”
“你与他无亲无故的,若不是喜欢,纵使他再怎么好心,也不会为你搭上自个儿的清白身的。”
“清白身?”
这个词沈岁厄还是知道的,只这话语向来是出于坊市勾栏的说书人之口,便是从前裴念笙与她讲的话本子之中也极少提到,突然从周皇后的口中说出来,便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
“咳。”
周皇后陷入一阵短暂的无言,瞧着沈岁厄一脸的茫然,心下又是庆幸又是无奈。
就在两人相顾无言之际,有内侍来请沈岁厄前往卧龙殿,朱嬷嬷私底下询问了两句,也只说陛下召见,有要事相商。
然而一个还未知事的孩子,钦宇帝又能与她商议出什么呢?
周皇后与朱嬷嬷对视了一眼,各自心情复杂的紧。
佛堂这边的二位心情复杂,穆乎又何尝不是呢,他为钦宇帝递上一盏茶水,正皱着眉头看折子的钦宇帝抬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带人先离开,让沈岁厄来时直接进殿便可,不曾想穆乎才面色古怪的退出碧栖台,便见着沈岁厄已是由着内侍带领款款而来。
“三日了,你可是想好了吗?”
听到脚步声,钦宇帝头也不抬的道。
“我需要付出什么吗?”
“我需要付出什么吗?”
沈岁厄的声音有些不自在,钦宇帝仔细的打量了沈
岁厄一眼,目中多了一丝温柔。
“自由,以及…清白。”
钦宇帝的话音才落,沈岁厄的面上便白了几分,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向钦宇帝。
“你早该想到了不是吗?”
见着沈岁厄一脸讶异,钦宇帝淡淡一笑,将手中的奏折丢在桌上,起身朝着沈岁厄走去,却是并没有看她,只将目光落在窗外纷纷的大雪之中。
沈岁厄还没有褪|去身上的披风,雪湿的披风裹在她身上,纵使是在这置了暖炉的大殿之中,亦如置身冰窟。
“你说过要做朕手中的一柄利刃的,沈岁厄。”
半晌没听闻沈岁厄说话,钦宇帝又道。
他正值壮年,但他比谁都清楚,他的心早已老去。
“就当是为了东楼。”
“陛下,您需要岁厄做什么?”
大梁一直是仙门在凡间的附属国,全国的百姓虽然并不限制宗教信仰,但所有人都知道,在大梁的历史
上,是出过仙人的。
那仙人挥手便能够击退百万雄兵,以至于大梁周边再无其他外敌来犯,大梁的武将地位底下,军队更只是做做样子的纸老虎,直到最近几十年来出了内乱才开始加强武力的。
大梁人不说家家户户都供奉着那仙人的画像,但太半人家屋里边,都是有的,不少人都相信那位仙人还会回来大梁这片土地,当天灾来临之时不念“阿弥陀佛”,不念“无量天尊”,当然,也不念“阿门”,只在心中向那位仙人默默的祈求。
如今大梁境内天灾人祸,内乱不断,再有皇嗣破城疑似造反之事,皇权摇摇欲坠,百姓怨声载道。
“朕需要…一个下凡的仙人,一个圣女。”
钦宇帝缓缓闭眼,复又睁开,“一个他信力。”
“可我,可岁厄什么也不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