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将头低了下去,这内侍问什么,便答什么,不敢有半分敷衍。
钦宇帝揉着太阳穴,不动声色的听着阿才将沈岁厄从小到大的际遇都说了一遍,手指抚过案上整理好的资料,眉头微皱。
彼时恰逢着季暮卿携了左成碧前来请安,钦宇帝抬眼示意内侍将阿才带出去,自个儿拾了桌上的奏折将那份资料盖好,才堪堪去打量自个儿这大儿子。
季暮卿愈发的瘦了,新裁的衣裳穿在他身上都有些显宽,不见往日里温文尔雅的相貌,突出的眉骨让那一双眼亮的让人心里发寒。
“你近日里是怎么回事?”
钦宇帝皱起眉头,他近日里忙着雍州匪患与淮州旱灾之事,对这孩子关心的少了,却也知道近日里太医院的人去清静台的趟数多得很,只没想到这孩子的身
体状况还是如此之糟糕。
“儿臣只是偶感风寒。”
说着,季暮卿又咳嗽起来,左成碧虽说是跋扈了点,但在钦宇帝面前还是不敢放肆的,照顾着季暮卿,替他顺了背,又接过内侍递上来的漱口水给季暮卿。
钦宇帝见状,只与季暮卿聊了几句,便放他回去了。
这天气愈发的冷,季暮卿只觉着自个儿四肢都是冷的。
在往年,萼梅会提前为他备好新碳,便是在最冷的雪夜,整个永昼殿都是滚烫的,他赤着脚在地上走,都不会觉着这样冷。
近日里裴念笙来看他的次数也少了,只偶尔来找他下半局棋,与他说说帝都哪家新出了什么折子戏,但一些知心话,却也是说不得的。
他愈发的怀念萼梅了,萼梅若是在,此刻定是会为他温一壶梅子酒,让他坐在避风的亭子里,一面温柔的听他说话,一面缝补着被他无意中弄破的衣裳。
“怎么不走了?”
感觉着季暮卿停下脚步,左成碧双手环抱,回身看他。
微冷的风里,季暮卿那张白净的面上带着一丝病态酡红,显得格外柔弱。
“走的有些累了,便停下来歇歇。”
“那殿下可要注意着身体,本小姐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守活寡。”
左成碧说得不屑,却是退后了一步,挡住了吹向季暮卿的冷风。
“这宫里内侍这般多,不劳太子妃操心。”
季暮卿闻言,冷哼了一声,拂袖快步离去,招手让一旁不知等了多久的钟振宇跟上他的脚步。
“如何?”
“殿下果然英明,二殿下确实带着那灾星一块离开帝都了。”
“怪不得父皇那脸色有些难看。”
季暮卿冷冷一笑,用力将攀着的花枝折断。
“从前父皇不重视他,倒还可以留着,如今…怕是留不得了。”
“殿下?”
钟振宇有些惊愕,他张了张嘴,话到喉头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你去知会那边的人一声,做了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