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甚冷,然而法华寺中的香火依旧是好——
这前来烧香拜佛的,大多是冲着观梅来的,因而那株梅树前头最热闹,沈岁厄捧着汤婆子在人群之中挤
着,便听闻了不少关于季东楼的流言蜚语。
“才登基一年不到,便病的在床上起不来了,可想而知他这皇位来的是有多不地道,他家祖宗都不同意哩!”
“我也觉着,虽说这谁当皇帝都是当,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没什么关系,但让那样一个人长长久久的做皇帝,也真是老天爷瞎了眼,眼下倒好,也不知是能不能熬过年关了。”
“就是就是,他还嫉妒裴国师,先是废了他的国师之位,后又派人杀了他,又颁发诏书胡编乱造的毁谤一个死去的人。”
“心胸狭窄,难为人君!”
…
沈岁厄听着听着,便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这寒气顺着她的喉咙直奔心肝脾肺胃,让她不论是往哪边看,都难受的很。
虽说季东楼是从来不在意自个儿这所谓的名声的,平素里安静,但到底疏狂,总觉着时光会告诉旁人一切,也会带走一切。
然而,沈岁厄还是想冲上去与那些人打一架,就像小时候那些人说她有爹生没娘养,说她是个破烂货,从小就懂得攀高枝…
那时候的沈岁厄总是很勇敢,哪怕沈岁厄根本记不清那时候的记忆。
然而如今的沈岁厄却是没那个胆子了,她有太多的顾忌了。
首先,她为后,这些人便是她的子民。
沈岁厄瞌上双目,当朝国母在寺庙殴打平民这罪名她担得起,但季东楼却是断然不能再受什么刺激了。
他一定会很生气的从病榻上起来,将她拎到门外去站着的罢?
若是那样,该有多好?
沈岁厄望着那株梅树出神,穆乎已是颇通情理的找了主持,向他要了一枝梅。
“主持大师抄录的经文当真是不错。”
穆乎进那主持的禅房之时,如此说着,主持微微一愣,见着穆乎手里头提的银袋子,便露出了个会意的笑容。
“不知这位贵客想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