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人家才是元皇后，而阿如，搁在民间的话里来说，是续弦。

但即便是如此，阿如也终究是觉着快乐且知足了。

她终于还是做了他的妻，在裴相死后，在裴朱死后。

她同情裴朱，但她管不了裴家的事情，她能做的，只是求着钦宇帝留下裴念笙。

毕竟裴念笙还是个孩子，亲手杀了他的母亲，已是足够让那孩子留下一辈子的阴影了。

事实也确实证明了这一点，这回忆盘旋在裴念笙的脑海里边，终于是毁了这个据说是绝顶聪颖的孩子。

本是话多的小公子，竟然好长一段时间不愿意与任何人说话，与任何人见面。

顾臻将裴念笙留在碧栖台时，阿如…如今的周皇后，日后的周太后，也曾是悄悄的去看过几眼的。

顾臻忙着寻人，因而并不能时时顾念着裴念笙，虽说是顾臻出门时锁了房门，但裴念笙在屋子里边一言不发，倒也显得异常的安静。

“你这样子，也并不是个办法。”

周皇后寻着了顾臻，好好儿的与顾臻说着，她怀里时常抱着季暮卿，因而便是大声说话也不敢，只怕惊扰了这孩子。

幼时的季暮卿并没有长大后的安静，反倒是易哭易闹，一个不遂意，便让周皇后不得安生。

可周皇后，到底也才从一个大家闺秀过渡到为人妻为人母，她手忙脚乱，却着实没让几个内侍帮衬着做什么。

钦宇帝曾问她为何，她也只是羞红了脸道：“孩子，总归是会再有的。”

只便是周皇后也明白，便是她自个儿再怎么有才华，再怎么贤惠，再怎么待季暮卿如同亲生孩儿，也取代不了裴姐姐在钦宇帝心中的地位。

曾经亲如闺蜜之人，如今成了避之不及之人，便是说不酸楚，都是假的。

再睁开眼来，周太后瞧着自个儿枕边的华发，想起先帝离她而去，季暮卿与她不亲，季东楼更是不愿再与她说话，只觉着韶光易逝，什么东西都是留不住的，她心中生出几分死志来，缓缓从榻上起身，见了朱嬷嬷上前来服侍，便知晓天光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