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惑
“况贪天之功以为己力乎?下义其罪,上赏其奸…”
坐在蒙学馆内,耳边是夫子干巴巴的念白声,时歌维持着同一种姿势已经坐了许久,愣是连半句话都未曾听进去。
自那日见了萧灵均,非但没有她料想的寒暄倾诉,反而莫名其妙的被针对了一通。虽说当时她就反驳了回去,但依旧是一连数日都气得她食不下咽,寝不安席。
早知如此,和亲那天她就死的透透的不好么?为什么老天还偏偏让她以另一个身份回来让她受自己的气?!现在想想,她仍然觉得别扭的慌。
也正是因为现在的萧灵均劫后余生情绪不稳,偏生这个时候皇兄已经开始着手整肃沈家,生怕她们的身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换了回来会影响大局,不
得已也只好暂时委屈一下萧灵均,让其在蒙学馆的雅室先好生休养一段时日。
但时歌总觉着这事儿还有哪里不太对劲儿,可想来想去都说不上来哪儿不对。
“哎呀!”正想的入神,头顶突然挨了一下。
时歌抬头去看,只见原本讲学的夫子已经没了踪影,倒是林裴澈拿着一卷书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怎么是你?旬夫子呢?”时歌说着转头横了蕊心一眼,示意她刚刚怎么也不知道提醒一下自己。
蕊心堆着笑朝林裴澈努了努嘴,表示她也想提醒来着,这不还没等她有动作呢,就给眼前的这位阻止了。再说了,在这蒙学馆里可不都是先生说了算的么,她一个小宫女哪里敢造次啊。
“你说呢。”拿书册挡住时歌的视线,迫使
她正视自己,林裴澈正色道:“这几日你总是心不在焉的,课上教的问什么错什么,几个夫子被你气的都不愿意教了。”
“我…”时歌本还欲给自己辩解几分,但转念想到林裴澈是成王的人,有关皇家的事还是越少让他知道越好,于是也无从辩驳,只能怏怏垂头默不作声。
“瞧你这个样子也是学不进去了。”
闻言时歌眼眸一亮,这是要放人的意思么?
林裴澈放下书册,在时歌期待的目光的下,残忍道:“那今日便先学画罢,绘画有助于纾解心中烦闷。”
“骗人的吧?我都这么烦了你还要我画画?”看着林裴澈已经出了雅室,留给她一个不容置喙的背影,时歌满是阴郁。
黄昏时分,西天的晚霞在云层间铺开一束橙红,朦胧间,将一池夏荷染上颜色。
林裴澈白衣青衫沐浴在这样昏黄的阳光中,清隽而雍容,宛如一幅画卷。
啪!
一团被捏实了的宣纸突然闯入,砸在了林裴澈的脚边。顺势看去,除了他脚边这个,只见地上零零碎碎的纸团团几乎铺满了整个玲珑亭。再抬眼,时歌正拧着眉头神情严肃的重新铺开一张宣纸。
也不过几笔的功夫,新的宣纸又再一次被揉成一团,投入地面那堆零零碎碎中。
时歌苦闷的拿笔抵着下颚满腹怨气。
说什么绘画有助于纾解心中烦闷,都是屁话!也就只有像他这样没心没肺的人才做的到吧。画画这么讲究情致又细腻的东西,心都静不下来让她画什么呢?她现在根本连流畅的线条都把握不好。
林裴澈该不会是故意公报私仇拿她寻开心的吧?
越想越烦,时歌干脆丢了画笔坐到玲珑亭边
的横栏上生起了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