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施眽愣了。
“一个不悲伤不愤怒不怯弱的人——这还是人吗?”陈予青光是想想就连连摇头,“这样的人,他不在意你是否要杀他,恐怕是因为他毫无牵挂、毫无留恋吧,在他的心目中没有任何事物能牵动他的心,也没
有任何事物能让他为之坚持活着,包括活着本身。”
“为之坚持活着?”施眽心中一热,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涌上来。
看着施眽炯炯有神的眼睛,陈予青说:“我以前见过很多烟花女子,她们每天人前卖笑背后苦不堪言,甚至是活得尊严全无,可她们或多或少都会给自己一个希望,哪怕极其缥缈也是能支撑她们度过凄苦的光。在他们看来,只要能活着——哪怕是一线生机她们都要活着,为了以后也许会出现的良人或是媳妇熬成婆的老鸨地位。”
“好奇怪啊…”施眽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呢?”
“什么?”
“我也看过那些烟花女子,”施眽转动着手里的空杯,“我也看到了他们人前人后的悲哀,可是我却怎么都看不到她们为了活命而在苦苦支撑…”
“那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这些人的窘境,嘲笑他们的丑态,我居高临下地觉得这些人的存在不过是一个笑话…施眽沉默。
“哎…”陈予青大概明白他的心思,“你生活优渥,大概无法理解那种‘好死不如赖活着’的无奈。我在戏文里听过,有人能为了一句他人的一句话而死,也有人能为了一时的名声而死。可你知道吗,大部分人都不敢这样的。”
“…为什么不敢?”
“以为他们有家人,他们有需要他们位置拼命的家人。”陈予青说:“父母、儿女、兄弟、朋友,总有一个是他们无法放下的。”
施眽说:“…我的家人和朋友,他们缺了我不会有任何影响。”
“施眽,”陈予青轻轻抚着他的脸颊,“我知道我们谁缺了谁都不要紧,但是我希望,你能是我在绝处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施眽把手覆在他的手上,他说,“希望我有这样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