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她怀疑的眼神,夏其瑄缓缓道:“我先问你,你认为朝堂之势几分?”
这话问得略有突兀。但宁芳笙不是心急的人,于是想了想,作答:“帝王四分,荣王、永王两外家各二分,其余武将文侯势大者例如孙、王、许三府等各一分。”
而帝王所占四分,二分多在宁芳笙,其余在丞相胡明成、禁军等直系之身。至于荣王、永王,二人虽继位的资格已废,但身后的外祖家、妻子外家轻易还未找到下家。孙府是指孙将军,武将大宗;王府是御史大夫一系清正文臣;许府便是宁芳笙外祖家了,虽现今权势不大显,但几代累积不可小觑。
听到宁芳笙没点出她自己的位置,夏其瑄微笑了笑,继而道:“既然如此,我们若是争得荣王、永王背后的支持,局势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谈何容易?”
宁芳笙瞥了他一眼,冷笑,“你可知,萧瑾时原是在荣王手下的?荣王很是器重他
,凭什么你会觉得荣王能投向我们转而对付萧瑾时?”
夏其瑄不介意宁芳笙的态度,仍是温和的。
“那么,若是荣王知道是萧瑾时一箭双雕设计了他和永王而从中得利的呢?永王知道了这些又如何反应?萧瑾时从头至尾便是在欺骗他们。”
“什么?”宁芳笙没反应过来,“萧瑾时一箭双雕设计了荣王和永王?”
这件事与她无关,故而她未曾深入了解过,只是以为是荣王或者永王弄巧成拙、坑害对方不成反而把局面变成了那副模样。
“哼。”夏其瑄嘴角不着痕迹地扯了一下,浓眉扬起凌厉的弧度,“否则还能是谁?我还能从中获利么?”
点漆似的瞳仁定了一下,过了会起来,流转间透出几分惊讶和感叹。
说是萧瑾时做得,宁芳笙是信的。依她想,能做出那件事的人确实不多。萧瑾时能做到如此,这个办事能力不得不说…很出众啊。
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弯了一点,宁芳笙醒过神,当即抿唇肃了脸。故作深沉地应了一声,“是么?”
“这事做得十分隐秘,至今也没有人怀疑是他,你怎么会知道背后是他动的手?”
说到此,宁芳笙两道目光紧锁住夏其瑄的脸。
如果这些事情都是夏瑞景用自己的势力查清楚的,那么他藏得还真是够深的,跟他合作的危险一下攀升。
不得不防。
夏其瑄手上的动作停顿住,眼睫垂下,遮挡住眼底的神情。
宁芳笙这是在要求他亮底牌。
“咚、咚、咚…”
两个人不说话,只剩下宁芳笙食指有规律地叩击在案上的声音。一声一声,慢慢和上了夏其瑄心跳的节拍。
夏其瑄忍不住放轻了呼吸。
他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清凌、萧肃的眼。
手掌微合,他语气放得轻松自然,“我知道是他动的手,却无证据。之所以确认是萧瑾时,是因为从一开始他就不曾归顺过荣王,沈执和荣王就是他挑拨的,沈执也是在他一手策划下身亡。这我有人证,沈执的贴身侍从沈录就在我府上。”
听到这,宁芳笙眼微瞪。
夏其瑄接着轻叹了一声,“你不必忌惮我,倘若我有你忌惮的那般本事,还来投你做什么,当是能保我自己安稳无虞了。”
这人性柔,素来行事大大方方,现在示弱的话让人听着只觉得坦诚却不觉得他软弱无能。
他的话是真的,宁芳笙也信,但是她不自觉想起了一件事:沈执是萧瑾时弄死的,并且是为她弄死的…那时他信誓旦旦要自己信她,她不以为然地拿杀沈执堵他的嘴。后来、后来…
突然地,宁芳笙觉得呼吸有些不舒畅。
她不受控制地想起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