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24）

冯晨裳后背的箭创很深，而脱里驾御的箭又比其他弓手的要厚重不少，所以今番箭伤的疼痛几乎能让他了却此生阳寿。李玉白背着他穿林过冈，颀长的双腿疾驰如奔电，只走了一刻钟余，俊脸竟已汗浃涓滴于地。他之所以这般怯急，是为忧心一直流血不止的冯晨裳，此时的气息已然幽弱似无了。

紧随于一旁的白桑柔更是胆战心寒，她见冯晨裳的鲜血已经浸透了李玉白的衣衫。可恨一路也不见有一株药草，惟有期许他能支撑到与张定边他们会合，再商量举措。

“孟春朝气始盛，山林川泽生生不息，祈望句芒之神保佑桑柔与友人会合之时，能寻到调治的草药！”白桑柔极力赶程，心底不忘诚心祷告，不出两刻钟便与张定边等人照面了，原来他们也在对付敌人。

即使团团围攻，碍于张定边刚猛非常，敌人迟迟不能临前半步。良久过后，已没有人敢再动兵戈，真难相信竟凭他一人之力便做到此程度。

李玉白与白桑柔从人群中飞身而来，张定边几人一见到浑身鲜血且气息微弱的冯晨裳，皆为之胆战心寒。最为震惊的无疑是李清曲，见她猛然跳下车舆，仓皇地将丈夫夺入怀中，继而将他扶进车箱，不知不觉已是朦朦泪眼了。

就在几人准备离开之际，脱里与陈永存竟然劈头盖脸地赶来了。张定边见之，登时怒火中烧，以一人之勇，飞身迎前，朗声道：“玉白，你带着他们离开！应付眼下喽啰，哥哥一人足矣！”

脱里拔刀指月，喊道：“只要你们交出妖女冯烛伊，我随即放你们走。不然冯晨裳的箭伤误了时辰，恐就此般年岁了！”

冯烛伊不想拖累友人性命，登时便飞身而出，看向脱里朗声道：“老娘甘心留下，但愿你也要履行口齿。”

脱里笑道：“好…其余人可以走了。”

奈何张定边毅然反对，放声道：“我等一定要全部人离开，若不然此处所有人皆亡。”说着，杀气腾腾地直指脱里，怒道：“而你，保证是第一个。”

李玉白随即拔剑，肃穆道：“哥哥，玉白与你一起战斗！我俩大不了血洗此山，这辈子去做个绿林侠客。”

“好！玉白果然够义气，哈哈…”张定边仰天放笑，继而看向青雪叮嘱道：“青雪姑娘不会武功，妳与冯李夫妻快些离开。”

李玉白朝青雪轻点了点头，示意她千万要拉住李玉梅。然后再看向张怀远，劝道：“怀远兄，就麻烦你驱策马车带他们离开了。”

“还是让几个女子走吧…”张怀远登时不愿，高声道：“我乃八尺男儿，一身傲骨，岂能畏首畏尾？反正当今世道日衰不堪，索性我也与你们一同去做个绿林好汉，除暴安良！”

李玉白闻之朗笑，“怀远兄说得好！今夜我等三人就打个痛快淋漓…”

“哥哥，玉梅也不走了。我们共同进退…”李玉梅仰天一笑，拔剑而出。

白桑柔也为之振奋，俏脸带笑地看向冯烛伊，“我俩一仙一妖，干脆也来个挥戈回日吧！”

冯烛伊不想她这般义无反顾，欣慰一笑，“好，祈望如妳所愿！”

对方个个宁死不屈的模样，让陈永存冷汗都冒出了掌心，一时更不敢正视张定边，惟愿脱里不要逞强而来个你死我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