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当朝堂众臣打算继续前日的争论时,隐帝一改前态,空前雷厉风行地颁布了一道圣旨,首先提出平抑粮价,严惩投机,然后加强守备,维护京城和其他郡县的稳定,最要命的是提出征兵替粮一说,让众臣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在不容质疑的果断作风下,隐帝指定了一个年轻宦做钦差大臣,专门负责查处官商勾结抬高粮价的弊行、监督京城乃至各郡县征粮调粮进度、一并部署安排灾民的回乡步骤。整个过程有条不紊,安排得滴水不漏,无懈可击。
大臣们惊异之余,不禁奇怪,这摆设般的皇上何时变了个人?以往在朝堂毫无建树的他,为何短短一日便想出了能一举解决难题的良策,这可是朝臣们讨论数月都无果的难题,皇帝的执政水准在短期内出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众臣们惊异的同时,也更多了猜测,都说皇上宠幸那个担任钦差一职的新宦官,难道这一切和他真的有关系?
看到座下众臣们那惊讶的表情和佩服的眼神,隐帝感觉连月以来郁积在胸中的怨气一扫而空,顿时惠风和畅,天清气爽,心中说不出的舒坦,如果以后都能这么上朝执政,把这帮老家伙压得死死的,该是多么畅快的事情,他开始期待起来。
桂七宝做了钦差大臣这件事,比征兵替粮的消息更让人咋舌。她所到之处,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无数张嘴巴在议论着,更有无数流言蜚语在传来传去。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观,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一个太监能有多大作用?无非是靠着皇帝宠幸到处扬威罢了…大概很多人都在这样腹诽。
“…龚大人…你看这笔账,是否有问题…龚大人?”青檀抬着账本,皱着眉望向户部侍郎龚冼珍,却见对方双眼滴溜溜四处乱转,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
她重重咳嗽一声,那龚冼珍如梦方醒一般回了神,“桂…桂大人,不知有何见教?”
“这笔账,是否有问题?”她手指在案上的账页边敲了敲,蹙眉又重复了一遍。今日她来户部查看近日的替粮收缴账目,偶然间发现一个多月前的这本粮帐有点问题。
“这里是一月前晋州的官仓米粮出入库存登记,不知大人有何疑惑?”户部侍郎龚冼珍心事重重,眼下这账本里有一个瑕疵,却是一月前才补上的财政窟窿,若是被这宦官看出来了,不知作何计较!
“入库时登记是黍米,总计黍米四千二百六十万石,出库三千四百二十五万石,库余八百三十五万石,后借出四百六十万石,还新黍三百九十万石,欠七十万石,再借三百八十万石,还二百一十万石,可再借时,本应有五百零五万石,可最终搬空官仓只拿出来
四百八十二万石,账目上却凭空多出二百六十三万石欠粮,总共二十三万石空缺!不知大人作何解释?”她一五一十算的很清楚。
“这是因为有一次还的新黍,大概是潮湿所致,让新黍增重,待入仓保管后,新黍干燥,重量略减,故而有所偏差…”龚冼珍心提到嗓子眼,再往下,这太监便会看到更麻烦的东西,这可如何是好?
“重量略减?这可是二十三万石!你告诉我,什么粮食能缩水如此严重?”她厉声问。
“这…”龚冼珍豆大的汗从脑门上滚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我道是谁,原来是钦差大人到了!恕下官有失远迎…”只听一个略显轻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