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下雪了
“岚儿,”蕊妃细细摩挲着指尖捏着的锦帕,动情地道,“你知道吗,在平阳,这个时节的风景是最美的,倘若有机会,真想回去看一看。”
少年回身面对妇人,乌黑的瞳仁亮了亮,笃定的许诺道,“等儿子做了这天下的主人,便允母亲自由,到时候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市井中长大的姑娘不比阁中闺秀,没有红墙的圈禁,不必死守着女儿家的礼仪,在没有成为陛下的女人之前,蕊妃娘娘就像是平阳树梢上栖着的一只鸟,从来都是自在惯了的。
然而这样一个人,却心甘情愿的入了牢笼,且一待,便是好些年。
当年街头的惊鸿一瞥,搭上了半生的自由,如今回看,究竟值不值得?
“音岚,”听见儿子适才的话,妇人大惊失色,登时正襟危坐,抬起一双猩红的眼低声制止,“这话切
不可乱说,若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定是要惹出一番事端的。”
“怕什么?”少年不以为意,“父死子继,天经地义。”
蕊妃娘娘秀眉紧蹙,惊恐的四下望了望,确定大殿里除了他们母子之外,再无其他人时,紧张的神情方松缓了些许。
“音岚,母妃知你心中所想胸中所谋,只是你我二人只有彼此,虽得…”
说到这里,又勾起了几分心酸,妇人抬手拭去眼角滑落的泪珠,稍作停顿后继续道,“虽得了陛下几分垂怜,可背后无势力支撑,是断断不敢觊觎那个位置的,皇后娘娘和荣贵妃都不是良善之辈,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母亲不愿你冒着生命危险去争,只盼我儿今生平安康健。”
噼啪。
三角炉里的炭火烧的太旺,发出一阵细碎的响声。
少年平静的面上起了一丝波澜,侧头凝眸,定定注
视着不远处的几案,“母妃,你以为我不争,往后就能无虞了吗?”
他说话时声音明明很平静,却莫名给人一种高山峡谷般的深邃寂寥。
早已经处在漩涡里的人,是没有办法抽出身来的,从带着皇家血脉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了要为至高之位而拼搏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