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车如流水马如龙,不过是一两分钟而已,我却感觉跑了几个世纪那么长,终于,我看到了他。
昏黄的路灯下,他穿着白衬衫,卡其色窄脚裤,白色球鞋,单手抄在裤兜里,大晚上的,还耍帅似的戴着那顶白色的棒球帽,在我公司的门口左右张望,因为是背对着我,所以,他没看到我。
朱浣身形颀长,他经常在我面前自恋,说他那身材,不去当模特,是时尚界的一大损失。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那背影,让我想起我们的孩提时代,他在初中的校门口等着我下课,只要我一出来,他就立马奔向前,抓住我的手。
而今晚,在看到这个背影,我竟是那样的心疼,如果早知道我们会相爱,早知道我们的爱情会受到阻挠,即使在孩提时代,我一定会多朝他笑一点,而不是板着一张脸说:地瓜,你怎么又来了?
记忆中的朱浣跟眼前的翩翩男子重叠,我只觉自己愚蠢到了极点,再也压抑不住那汹涌而出的感情,眨了眨眼睛,立在离他十步远的地方的我,喘,息着大声喊他:“地瓜!”
他蓦然回首,捕捉到我时,先是一愣,尔后,眸底一亮,咧嘴笑着:“木兰!”
他喜悦地正要走向我,我制止道:“站在那里,我跑过去!”
他清亮的眸子无比认真地看住我,尔后咧嘴一笑,脸孔在暮色里宛若星辰般耀眼,起风了,我捋了捋额前的乱发,笑喊:“张开双臂!”
他一脸疑惑,还是照做了,像等待归巢的倦鸟,张开了他颀长的手臂,我用尽全身力气奔向他,那种感觉,就像奔向暗夜里唯一的光点,只要跑过去,似乎就能看见新世界。
我冲过去时太过用力,害他往后退了两步,但他个子高,还是稳住了我们往后倒的身子。
那一瞬间,被温暖的怀抱接纳住,被熟悉的青草香包裹着的我,突然感动得快哭出来,但还是忍住了,我们只紧紧拥着,人来人往,我并不在乎。
他在我耳边轻笑:“你怎么回事?中邪了么?”
我不出声,只揽紧着他,眼睛发涩。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他意识到不对劲,欲推开我,我硬把头埋在他怀里,摇头:“没有,只是突然很想你了!”
“什么呀,平时老说我不正经,姐姐,这是大街上,要做什么,得回家才行!”他又来,
我叹息一声,推开他,故意瞪着他:“色胚,你就不能想点好的事?”
他拉住我的手,偏头笑着:“姐姐,哪个正常的男人会对投怀送抱的女人说自己不想要?”
他清秀的脸孔那么耀眼,让我不忍移开视线,就连他说这些不正经的话,自己也不觉得生气,想到方太太说的那些话,我就一阵自责,他应该早见过他母亲了,也知道即将要面对什么,他什么都没说,不过是不想我多心而已,却不知道,我宁愿他什么都告诉我,他一定还在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对付他母亲。
我们不是在写,没有谁,我们都能活下去,之所以还坚持着,不过是为了胸口那剧烈跳动的爱情。
可是这个笨蛋,他哪里会是他母亲的对手?以他母亲的脾气,以我对老太太的了解,她应该已经拿我威胁过朱浣了,而朱浣,肯定为这事,寝食难安过好久,突然想起,好几个晚上,醒过来时,他都是睁大眼睛看着我的,那时的我,只想着自己睡,根本就没想过其它。
我笑:“你怎么总是不懂得掩饰一下你自己呢?”
“在你面前,我不想掩饰,走,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