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荥的执念

姜木出了山洞，天空中已经挂上了一轮弯月，趁着夜色浓厚，她便想着在京城中逛逛。刚刚走到城门口，便听到头顶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抬头看去，只见柳荥一身月白色的衣裙站在城墙上。

“姜木姑娘，好久不见。”柳荥本来是偷偷跟着慕天，担心自己跟的太近被发现，便看到他进山洞之后就回了城门口，没想到看到姜木从那个方向走过来。

她一双美目打量了姜木一番，自从雪域神宫那一面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到过姜木。今天一天，她已经听到了不少关于雪域神宫的消息，相比这几日和万俟淮有关的消息，宋丘愿意和皇室合作的消息更具有震惊性。“听说雪域神宫留住了万俟淮，应该是你的意思吧。”

除了朋友会了解一个人的性格之外，敌人也会了解一个人的性格。

姜木摇头，看着柳荥的眼神带着几分淡漠，“你错了，是宋丘主动留下万俟淮的。我们在番洲岛相遇之后，他们两人便和解了。他们之间已经不存在之前的仇恨了，现在他们是朋友。”

柳荥愣了一下，别人不知道宋丘和皇室敌对的理由，但是她知道。因为孙瑨是雪域神宫的二徒弟，对当年的事情知道的差不多，而她和孙瑨之间又是恋人关系。

“怎么可能？宋丘向来将秦归看作他的父亲，杀父仇人的儿子竟然也能获得原谅？”柳荥忽然轻笑出声，宋丘可是一个连自己的亲师弟都不放过的人，怎么会宽恕皇室。

“你是觉得他杀了孙瑨，便不会原谅别人吗？孙瑨的事情你是在骗我吧，我不了解孙瑨，但我和宋丘已经相处了那么久，我知道宋丘是什么人。如果他师弟没有犯错，他绝对会护着孙瑨，而不是亲手杀了他。”即便当时柳荥对孙瑨的感情感动了姜木，可姜木还是有理性的，宋丘是什么人，她清楚。

在自己亲弟弟去世的当天，仍旧能保持理性准备异象一事。在得知太后不是有意不救秦归的时候，能立刻放下之前的种种怨恨，原谅皇室。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去杀害一个无辜的好人。

柳荥陷入了沉默，她之前的确欺骗姜木了。“你和宋丘认识不到三个月便能将事情看透，我和他认识将近二十年，在明知事情真相的情况下，却还是无法原

谅他。”

孙瑨最初的确是心思纯良，但是人的确会变。当他尝到自己和别人付出相同的努力，却比被人厉害数倍的时候变开始变了。人一旦有了野心和欲望便无穷无尽，感情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达到自己目的的筹码。

“我是骗你了，我也在欺骗自己。当时的比试，的确是孙瑨在招式中下了毒药，但是他的行为周密，没有让人找到是他下毒的证据。后来宋丘逼问他，他便开始试图分裂雪域神宫，想取代宋丘。”柳荥望着天空中的月亮，似乎在回忆当时的事情。“他告诉我，他打败宋丘是早晚的事情，更换宫主对于雪域神宫来说也是早晚的事情，他只是让那一天来的更早。”

孙瑨发现被众人捧着的天才宫主只不过比自己高两段的修为，便动了心思。雪域神宫千百年来都是修仙界最大的门派，掌握了雪域神宫便可以和皇室抗衡，而孙瑨的最终目的就是将修仙界揽入自己囊中。

“他说他会给我皇后之位，其实我并不想要。皇上要拥有三宫六院，三千佳丽，但我不喜欢和别人分享我的东西，我开始规劝他。但是他并不听，甚至动手打了我耳光。”柳荥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脸上并没有对孙瑨的恨意，依旧是满满的爱意。

姜木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她原以为柳荥和孙瑨应该是一对璧人，不然柳荥也不会为了他和宋丘一直对立。没想到是一位妙龄少女爱上禽兽的故事，这让她对孙瑨的印象大大地打了一个折扣。

“那宋丘杀了他也不算过分，后来的他已经不爱你了，你没有必要再为了他和宋丘不和。”姜木试着将柳荥的思路往上引导，现在柳荥和万俟沉是一派的，如果能说服柳荥和他们合作，便能里应外合打败万俟沉。

柳荥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盈盈地落在姜木面前，笑道：“姜木姑娘说的话，我都懂。只是你喜欢一个人十几年，能因为他一时对你不好久可以对过往视而不见吗？而且，后来，孙瑨说要和我离开京城，远离这里。”

当时的柳荥已经被孙瑨伤了心，和雪域神宫分裂之后，孙瑨便带着不少雪域神宫的人住在宛水宫。她当时不想再收留孙瑨，但迟迟没有下定决心。后来，孙瑨一身剑伤跑到她门口，说以后不再争夺名禄，要和柳荥找一处静谧的地方生活。

“恋爱的女人还真是愚蠢，你身为宛水宫的宫主，对于他来说可是一个极为有用的棋子。”姜木不由地

摇了摇头，孙瑨后来必然是反应过来他还需要宛水宫的力量，不然难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柳荥笑着不说话，她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心中会期盼孙瑨说的话都是真的。直到后来，孙瑨偷走了她腰间的令牌，带着宛水宫的人攻打诸门派，被人围剿在朝阳阁。她赶着过去，也只见到了孙瑨被宋丘刺死的那一幕。孙瑨见到她过来，脸上忽然绽放了笑，这是她一直没有想清楚的事情，也是支撑着她那个愚蠢的思想的源泉。

“因为宛水宫的人帮助孙瑨攻打诸门派，还伤了皇室的侍卫，宋丘是废了很大一番功夫才让外界的人原谅了宛水宫。可是，我没有办法原谅他，因为他杀了我最爱的人。”柳荥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停了停，其实她早已经不知道孙瑨究竟还是不是她最爱的人，但着已经是一个固定思想。

姜木望着出神的柳荥，轻声道：“孙瑨是你的执念，而不是你最爱的人。你是想知道他最后对你的笑究竟是什么意思，而不是还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