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伤

他们走进病房的时候，因因正半靠在床头上，身后塞着柔软的垫着。耳朵上塞着耳机，她的手中捧着一本《随记》，淡漠的目光落在书本上，干净修长的指尖闲适的翻动着书页，发出沙沙的响声。午后的暖阳从窗口照进来，透过薄薄的纱帘，在她身上落下斑驳的暗影。

“因因。”他走到床边，低柔的唤了一声。

因因慢半拍的抬眸，眼中一闪而过错愕的神色。然后，淡雅的笑容一点点在唇角溢开。“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在她床边坐下，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毫不顾忌一旁的白琳。

因因依旧在笑，不着痕迹的将手从他掌心抽出。“的确是来的晚了些，你干儿子被裴远桥送去了北京，恐怕是见不到了。”她不以为意的耸肩，语调中却是掩饰不住的哀伤。

慕允晨的脸色也暗淡了几分，竟寻不到安慰的话

语。

“来日方长，总有见到的一天。北京到a市也就飞两个小时，又不是送去了天涯海角。”白琳插了一句，适时的打破了尴尬沉重的气氛。

因因勉强的扯起一抹笑，淡淡的点了点头。

“你身体怎么样？剖腹产是妇产科最大的手术，恢复的不好会造成并发症和后遗症。”慕允晨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担忧的说着。

因因摇头失笑，无论是否出自真心，他的话都是温暖窝心的。“放心吧，我没那么娇气。”

又是长久的沉默，分开不过是月余的时间，竟然生疏到没有了话题。守在她身边的日子，因因腹中的孩子就是彼此之间的调剂。而现在，孩子已经成为了她的禁忌。

沉默的气氛被突兀的轻咳声打断，白琳用手背半掩在唇边，不着痕迹的向慕允晨使眼色。他低头，无奈而苦涩的笑。他心知肚明，孩子在裴远桥手中，因因又怎么会离开。

“因因，我带你离开这里，离开裴远桥，好不好

？”他试探的问了句，明知她的答案，却终究不死心。

因因无奈的摇头，眸中透着几分落寞。“如果我想离开，也不会等到现在。”

慕允晨不语，她的答案并不意外。反倒是白琳沉不住气了。“月初因，为什么不离开？就因为孩子在裴远桥手中？你别忘了，那也是裴家的孩子，裴家难道还会虐待他不成，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因因沉默，她没有多余的气力解释，也不想解释什么。白琳没有做过母亲，又怎么会懂得骨肉分离的痛呢。

“因因，你不肯离开，究竟是舍不得孩子，还是舍不得裴远桥？”慕允晨目不转睛的盯着因因苍白的容颜，想从她的脸上寻到蛛丝马迹。可是，没有，她那么平静，没有任何情绪与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