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过这须臾片刻,一切都不同了。
余还的腿上依旧盖着厚厚的被子,那五官依旧深邃俊朗,可他似乎早就不是码头上那个万人簇拥的鬼爷了。
他没了那股子倨傲,没了那月朗星稀的淡然……
没了那种谋求于心的算计。
他好像变成了这个万千世界里最不值得一提的可怜人,被他的妹妹伤透了心。
“先生,药散了我再去帮您熬,您别急着。”
大鹤小心翼翼的说道,弯腰拿了托盘去捡地上的瓷碗碎片。
鬼爷的药碗碎了不知道多少个,他生气的时候,惯常便是摔了盆碗,而离他最近的永远是一碗中药。
常年喝着中药的人永远有一个专门的碗,时间久了,那碗的内壁颜色便深了,留下一片刷都刷不下去的药垢。余还的药碗是永远来不及产生药垢的……
在那之前就会被他摔得稀碎。
“大鹤。”
那床上的男人声音悠长的叫着他的名字,蹲在地上的男人并不敢抬头。
他害怕看他的脸,害怕看他的霁月清辉变得暗淡消沉。
“先生您说。”
大鹤用一种格外轻快的语气应他,手上的动作加快。
“余念说……她愿意替顾垣城去死。”
余还的语气很平静,浅浅淡淡的,“这丫头太可恨了,生死这种事情也能挂在嘴边。”
“这是大小姐的不对,她说错了。”
大鹤依旧在忙着自己手中的事,将碎碗的瓷片收好,然后站起来给了余还一抹浅淡的笑意。
“余念,这是随口胡说的吧?”
余还却执着的反问了句,这句话让大鹤听不明白,因为他的语气好像和平日里的都不同。
好像是被一股子莫名的情绪磨得没了脾气,现在的他,好像当真没了脾气。
因为余念,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
“那肯定是胡说的!”
大鹤赶忙肯定了余还的疑问,只是目光里的堂皇出卖了他。
“您别当真,我一会儿让张妈熬上药后去瞧瞧大小姐,不会有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