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已经一无所有,连学都没有读下去。
未婚先孕对于小地方的女孩子而言可是要被扒皮搓骨的大事,更不用说是一连生了两个孩子。
肖迪和娘家闹掰了,爷爷也因为她的事情缠绵病榻,没过几年便去世了。
可她的整颗心都在付堂的身上,为了他失去理智、忘乎所以。
让肖迪觉醒的是在她的大儿子谭齐需要上小学的时候…
他们母子三人都没有户口,连个学校都找不到。
付堂说这个事情他会解决,可是一年年拖过去,付潭齐到了八岁,却还是在家里和她学习,连个学校都去不成。
那是肖迪第一次顶撞付堂。
问他什么时候会娶她,什么时候能给她和孩子一个名分,什么时候能让她的儿子们过上正常孩子的生活。
付堂瞠目结舌,那表情像是在指责肖迪的痴心妄想。
他从未想过要娶她,从未。
一个连大专都没有读完的女人带着两个孩子离家出走,这是肖迪想都不敢想的事,当然,付堂也没有想过,他只觉得她不敢,被娇惯了这么多年的女人,没钱怎么活。
那时候,付潭齐八岁,大鹤五岁,都已经记事了。
肖迪走的时候只带了一万块的现金,付堂买给她的首饰,她什么都没有带着。
她在一个老旧的胡同里租了一间平房,和她同院子的还有一个单亲爸爸带着一个五岁的女儿,和大鹤同岁。
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重操旧业,去酒馆卖酒。
可是八九年过去了,这酒馆里的生意也不是她念大学时那般的光景,而是越来越开放,她想要赚更多的钱给儿子凑学费,便只能卖了她自己。
但她还是有要求的,她的恩客们不能到她的家里去,她不想让她的儿子们知道。
付潭齐很快上了小学,户口是挂在付舒爸爸的名下。
单身妈妈和单身爸爸是有共同语言的,两家很快熟络起来,肖迪晚上去上班的时候,会让付舒的爸爸帮她照看孩子。
而付堂那个人,从她离家出走的那一天开始便像是消失了。
从未找过他,哪怕她已经堕落到这样的地步,有意无意的渗透些行踪给他的朋友,他都没有再
出现过。
肖迪去世的时候,付潭齐十岁,大鹤七岁。她是染上了不干净的病死的…从发现病情到最后去世只有短短三个月,死的时候淋巴肿大,面目全非。
两个月后,一直低烧不退的付舒爸爸也去世了,艾滋病,和肖迪一样的病情。
而这种病通常潜伏期有八九年。
刹那间,这对门的两间平房里,只剩下三个孩子了。
十岁的付潭齐和七岁的付鹤川、付舒。
付鹤川的名字里有个川字,百川归海,肖迪临死前最大的期望便是让两个儿子认祖归宗,可直到她闭上眼,付堂都没有出现,她的愿望都没有达成。
是好心的医生帮他们办了丧事,帮这三个孩子联系了福利院。
他们收拾东西离开那平房的时候,便说从今往后要做亲兄妹,他们三个人永远不分开。
付舒年纪最小,是小妹妹,两个哥哥都宠着她,有什么好吃的东西都剩下藏起来给她。
福利院的生活是有一套法则的,他们过得都不舒坦,大部分的时候会吃苦。
但总归能上学,只要还能上学,他们的日子便有盼头。
付潭齐十二岁的时候,福利院来了人。
是个老人,说要接走他们付家的孩子。
福利院的院长找到付潭齐的时候,他便有了谋划。
借着这个机会他们三个人一起走…他便对院长撒了谎,说他们三个人是亲兄妹,又都姓付,都在付舒爸爸的户口下,打算搪塞过去。
可付家…家大业大,付家的人不是草包,他们都糊弄不过去。
他们只认付家的两个孩子,并且,带走之前是要验dna的。
需要取走他们一人一根的头发。
付潭齐的身份是最先被确定的,因为早年间藏在付堂在大宅卧室里的一张申请私立小学的证书和一寸照片。
只是另一个孩子,在付鹤川和付舒之间无法确定。
做亲子坚定的那一天来了人,是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要取付舒和付鹤川的头发。
付舒被吓得一直哭,付潭齐便抱着她在哄。
而也是那一天,他做了自己一生都后悔的事。
两个小孩子一直在哭,他便自告奋勇的为他们取样。
然后,他偷着将两个人的头发掉了包,并且对所有人撒了谎。
他说,他妈妈生下的是个妹妹,不是弟弟,付舒才是付家的孩子。
肖迪死了,她生产的时候用的化名,这件事情死无对证。
也就在那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大鹤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的,就被他的哥哥抛弃了。
他一下子变成了要留在孤儿院里的那个孩子。
而当院长说,付潭齐要带着付舒回付家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像被雷劈中,甚至连反口的话都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