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是顾垣城啊。
在他好不容易和她度过了短暂的美好之后,世事无常,他还是要面对打击
“念。”
那唇瓣只吐出了一个字,像是用尽了力气。
余念抬头看过去,将自己的头发捋在耳后。
“嗯,我在。”
“你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c市办丧事的这些事宜。
这大概是顾垣城想要问的话,可不过几个字,寥寥数语,余念听懂了。
“我爸妈去世的时候,这样的场景我大概也经历过,只是那个时候陪着我张罗这些事的人都在分光我家的钱财之后走了…这种事情经历过一次就什么都懂了,而且,永生忘不掉。”
余念说的很平静,她拍拍顾垣城的大臂,让那个男人抬起胳膊来。
那购物袋被余念放在脚边,她小心翼翼的帮眼前的男人系好扣子。
她将黑西裤拿出来放到顾垣城的手里,推着他走到男厕所门口。
“去换,我在这等你。”
“哦。”
顾垣城应了声,走进去。
余念大抵是不放心的,搓着手等在门口,时不时探头过去。
顾垣城是五分钟后从男厕所出来的。
黑色西裤和西装,白色衬衣,没有系领带。
这是c市治丧的标准穿着,他那样面无表情的走出来,鼻梁上的眼镜早就不见了。
“你也去换衣服吧。”
顾垣城淡淡说道,越过余念走了回去。
icu门外的走廊里,顾垣彻和盛锦依旧在抱头痛哭,那声音大抵是刺耳的。
可这样的哭声在医院太过常见,稀松平常。
盛锦还在念叨这顾垣熙在哪里,只是这一次有人回答她。
“太平间。”
顾垣城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他从口袋中摸出手机,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可他都懒得去接。
“顾大哥,你为什么也要骗我,为什么?”
“我没骗你,他死了。”
顾垣城冷涩的说道,那眼睛斜斜的看过去,一片死寂。
余念换了衣服出来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光景。
好像已经从一翻混乱中变成了下一番混乱。
盛锦跪在顾垣城的脚边,而那个男人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笔直。
“起来。”
余念去拉盛锦,那个丫头分明小小的身子,现在却像是牛一样的力大无穷。
她抗争着,像是没头苍蝇一般乱撞,可余念问她想要做什么,她却不得而知。
人间惨状。
大抵不过如此。
“如果你还想见他最后一面的话,就和我先去换衣服。”
余念也是冷静的,拖着盛锦往女卫生间走。
她好像在经历了几轮绝望之后忽的认清了事实,却也听话了,和余念一起走进洗手间。
“你手不方便,我自己来。”
盛锦拿了那条黑色连衣裙走进一个隔间。
余念站在门外等她,而片刻的功夫,门里传来了悲痛欲绝的哭声。
如果说预感也分三六九等的话,余念此刻的预感并不好。
因为,两天之前,她接过一通电话。
是来自棉兰的。
她的哥哥生了气,嗔怪她的动作慢、斥责她只顾着儿女私情。
余念顶撞了他,态度很差。
那时候她大概是真的豁了出去。
哥哥想要的复仇那样残暴,她已经做过很多对不起顾垣城的事,这一次…她忽的想放手了,不管不顾了。
“哥,你不要逼我,如果你再逼我的话,我答应你的一切都不会做了。”
余念这句威胁大概激怒了余还。
耳边,是那个男人冷凝的笑意。
然后他说,“我懂了,怕是我妹妹好日子过太久忘了疼,也好,哥哥好好帮你回忆一下什么是疼,还有,顾垣城,我也帮他找找疼痛的感觉。”
这通电话过去,不过只有两天。
两天过后,二哥去世了。
余念忽然很想看看尸检结果,她害怕,大概,也不完全是害怕吧…
余还那个人做事从不会给人留把柄,想必若真的是他做的,自然也不会让任何人挖出证据。
余念的手腕隐隐作痛。
她扯掉了加压绷带,箍着那个东西,做什么都不方便。
像现在这样扯掉了,让伤处暴露在空气里,或许一切都会变好吧。
那肉粉色的加压泵带,被余念丢进了垃圾桶里。
她好像再也忍受不了盛锦的哭声了,走过去,踹了门,一
把将她拉了出来。
“盛锦!你给我清醒一点!人死不能复生,你就算是哭瞎了顾垣熙也活不过来了!”
没有了那加压泵带的束缚,余念的动作利落了些许。
她脱掉了盛锦的羽绒服和衬衣,帮她将那条黑色裙子套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