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安静让人喘不过气来。
就好像谁先开口打破这份静谧,谁就输了。
或许他们两个人都憋了一肚子话要说,可是千言万语,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道行浅的自然是余念,她终是开口问他。
“顾垣城,有的时候我是真搞不懂你,为什么总要自寻死路?我哥哥放过了你一次又一次,我也放了你很多次…为何你还要回来!”
余念的声音很轻,不疾不徐,她甚至不像是在问
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在c市当你的鼎信集团董事长不好吗?坐拥万里江山,千亿财富,只手遮天,富可敌国,那么多女人围绕着你,讨好献媚,如果你想,完全可以过上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一夫多妻制生活,你分明已经拥有了一切,何必总是自讨苦吃?”
“所以…你才会让这么多姑娘来喂我喝药,帮我换衣服?让我提前感受下彩旗飘飘的快意?”
顾垣城伸手拧了拧眉心,垂头才道,“可是我不喜欢,我也不需要。”
余念被顾垣城堵得没有话说。
分明是这个家伙不让她走,分明是这个家伙有话对她说,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坐在这里开始便在喋喋不休,倒是顾垣城,总是四两拨千斤的态度,三言两语便能打发了她的万马千军。
她从不是他的对手,从以前到现在一直如此。
可是这一次,她必须赢了他,她必须要让顾垣城尽早离开棉兰。
“说吧,你到底还想怎样。”
女孩冰凌一样的声音显然已经带着几丝不耐烦了,他抬眸看她,视线却愈发的不清晰,只是浑浊一片,朦朦胧胧,连余念的五官都看不分明了。
顾垣城赶忙低下去头,默默缓解着眼睛的不适,他曲着一条长腿,手肘便搭在自己的膝头。
顾垣城并不知道余念那如刀剑的目光下,在蒸腾着如何的心理活动,而那些想法到底又有多么的不合时宜。
余念无法控制自己杂乱的思绪,因为顾垣城一向是个完美的男人…否则又怎么会惹得那么多女人争相追逐,选妃宴开了一年又一年,甚至连石娉婷那样的天之骄女都为他前赴后继。
单是这副好皮囊便能值了万金。
即使如今的顾垣城带着些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落魄,也总有种从骨子里便存在的狂狷霸道,好像这宅子的主人是他。
“顾垣城,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和你在一起。”
顾垣城始终合着眼睛,余念甚至看不到他的目光
。
她从那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到顾垣城的面前去,半弯着腰,便一把揪住顾垣城的衣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要用什么立场什么身份和我在一起?害我家破人亡的仇人之子,你就不能站在我的角度好好想一想,如果你是我,你能接受得了吗?”
顾垣城终是抬起头来,余念那张绝美的脸凑得更近,近到只要他伸出手,勾住她的脖子,便能吻住她。
可是他没有。
他只是抽了抽嘴角,甚至略带无奈的叹了声,“可是念念,冤冤相报何时了,我爸已经接受了他应有的惩罚,有的事情总该过去了。”
“顾垣城,你说的真简单啊。过去…你让我怎么过去?我的两个哥哥,几乎被你们顾家算计尽了,顾博澜只为了一个女人就能做这么多恶事,人命在他的面前竟然如此的不值一提,你让我怎么原谅他,又怎么能原谅你。我哥哥病了,病得很重,每次看着他受
罪我便会想起我在顾家的日子,认贼作父,像个卑微的傻子,我在顾家得到了多少快乐,如今便会得到多少痛苦,我甚至连我自己的都恨,又怎么会不恨你呢?”
顾垣城却一把握住了余念的手腕,微微一收力度,让她凑得更近了些,“余念,凡事往前看。”
“我爸做过很多错事,我本无意替他辩解。可是昨天,该还他都还了,该认的他也认了。他跪在余还的脚边忏悔,说他做错了,他无数次的后悔过,所以他接你来顾家,不只是因为我,也是因为想要赎罪。念念,你摸着良心说,我爸待你如何,他不曾给过我们的父爱,都给了你,他这难道不是在弥补吗?只是每个人都有软肋罢了,他的软肋是姜年,就像我的软肋…是你。姜年的一句话,我爸会奉为圣旨…”
“而你的一句话,我可以倾尽一切,甚至是我的命。”
余念果然怕了,因为有的事情,她不敢去回忆,还有些事情,她不敢去猜想。
哥哥那时只是浮皮潦草的说,顾博澜和姜年都死
了。
人是怎么死的,他又是如何处置的,余还皆没有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