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作假
“余念,让她们都走,我有话问你。”
顾垣城的气息虚虚浮浮,可比起久病的余还,余念又觉得他遭受的这点病痛压根不算什么。
可为什么即使她如此安慰着自己,心里也难受得很呢?
就像是一口气分明已经提到嗓子眼,可却结结实实的堵住了,上不来下不去。
“垣大爷以为这里还是在c市么?我也不再是你圈养着的笼中鸟,你让留就得留,你让走就得走。这可是在棉兰,所有事皆有我说了算。”
余念的眼睛始终不愿落在顾垣城的身上,她接过身边下人手中的衣服,直接丢在了顾垣城的怀里。
而那套衣服,是这宅子里下人们穿的,粗布衣料,对于高大挺拔的顾垣城而言,一定不会合身。
可她就是要用这种方法羞辱他,顾垣城一向骄傲,又怎么能忍受如此的屈辱?
余念不再理会他,转身便向着外面走。
可那靠在墙边的男人却低声叫住了她,“别走。”
顾垣城的声音不再冷硬,反而像是在放软了在求她。
“念念,别走。”
顾垣城撑着墙壁挣扎着起身,他似乎没有什么力气了,余念只能听到一阵阵衣料摩擦着墙壁的声音。那人用尽力气稳住身体,甚至靠在墙上定了好一会儿神才缓缓向着下人们簇拥着的余念挪起步子来。
顾垣城这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至极,他实在没有力气了,可那个狠心的女人竟自始至终都没有转头看他一眼。
直到他脚步踉跄,摔在了地上。
“余念,有些话我是一定要和你说清楚的…你却不想听,到底是在怕些什么?”
不得不承认,顾垣城的激将给了余念很好的一个台阶。
她转身了,只是目光灼灼的瞪着那跌在地上的男人。
“怕?呵…我的心里早就没有怕这个字了。”
余念让人搬了把椅子过来,她怀着孕,即使不显怀,却依旧累得很快,她便坐在那椅子上望着顾垣城。
她倒想要听听那个男人有什么话要对她说,而她到底会不会害怕。
见余念愿意留下,顾垣城那冷涩的表情似乎渐渐和缓了,只是他依旧别扭,不允许任何女性接近他,不允许任何人触碰他的身体,即使摔倒了也不让任何人扶,只是拧着脾气非要自己站起来。
这大概不仅是洁癖了,还带着一种如波斯猫般傲娇的衿贵。
余念懒得去管他这些臭毛病,便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个男人和自己衬衣上的扣子较劲,他的眼睛不好,手又一直在颤抖,费了好半天力气,也只是解开胸口前的三两颗扣子,外往下,他便没力气了。
大概是这样低着头让他不舒服了,那人使劲儿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索性靠在墙壁上,抬起下巴向后仰了仰。
余念从未如此认真的观察过一个人,就像小时候写蚯蚓观察日记一般。
目不转睛的瞪着他,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小动作。
顾垣城的胸肌依旧,只是上面多了很多伤口,结了血痂,触目惊心。
垣大爷似乎被余念这冰冷的目光看得堂皇,可又想着她一直喜欢这样…
那时候,他还在读大学,暑假回到家,大部分时间都在帮余念补习功课应付补考,那个时候,余念总是贪玩,看不了几个字便开始盯着他的脸瞧,目不转睛,直勾勾的。
少女的情绪总是写在脸上的,他笑着说她是个疯丫头,目光露骨完全不知道害臊。
那时的余念从不避讳自己的眼睛中温柔和缱绻…总是要将顾垣城看得头皮发麻,心尖儿痒痒才能罢休。
那个时候,顾垣城总是板起脸来,敲敲她面前的书本说教。
“别盯着我看,看题目啊。”
那个时候,余念从未对他急言令色,更不会恨他恨到骨血里。
如果早一些顾垣城便知道会有今日,他一定不会如此严格的要求余念,一定让她想看多久便看上多久,其实…他也总是在不经意间瞧着她。
她眼睛里的他,和他眼睛里看着他的她,终是回不去了。
空气中陷入一片冷涩,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和靠在墙边的男人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