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听霍不与所说,冷天奴只知池游医夫妇之事,却并不知弱水受伤一事。
可弱水怎会头部受伤?
似知冷天奴所疑惑,霍不与又道:“沙钵略大可汗和千金公主率军攻下了漠河城时我们恰好也在漠河城,盈儿被突厥军追上时我又恰好不在她身边,当时我正忙于救小师兄夫妻,所幸有霍辛他们拼死厮杀保护盈儿,可便是这样,盈儿还是受了伤,伤在了头部,待我匆忙赶去时,毒死了上百突厥军,这才救出了盈儿和霍辛他们。”
霍不与说到“千金公主”四字时,明显加重了语气,听得冷天奴心头一凛:
这是在敲打他呢!
冷天奴心知无论是官奴女乐温情,还是佗钵的右夫人弱水,都已成禁忌,如今活着的,只有柳盈,柳士绘之女柳盈!
冷天奴忙将窝在怀里的小懒子放到一边,继而朝柳盈行了揖礼,郑重道:
“冷天奴见过大嫂,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嫂乃是有福报之人,定能同我霍大哥苦尽甘来白头偕老!”
这话听着极是顺耳,霍不与满意了,弯了弯唇。
脸上染了红的柳盈道了谢,虽笑得矜持,却不失欢喜和真诚,柔声道:“夫君,你陪着天奴说说话,我去让下人们准备吃食。”
转而又看向冷天奴,声音清婉柔和:“天奴,你霍大哥说有朝廷增援的大军镇守着安定县这个兵家重地,突厥军一时半时是打不进来的,如此,你便安心在此养伤,若需要什么,便同大嫂讲。”
“多谢大嫂!”冷天奴又是深深一礼。
见柳盈出去了,被扔在一旁倍觉受了冷落的小懒子急了,一个凌空窜起,又蹲到了柳盈的肩上,柳盈笑着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它顺势跳进她的怀,欢快的“咯咯咯”的叫着,跟着香香的软软的姐姐走了。
这次霍不与没再去管小懒子,有小懒子跟在柳盈左右,他也放心,毕竟,一个小懒子足可以抵上数百人的卫队,且还有霍辛他们明暗两路的紧跟着。
待不见了柳盈的人影儿,霍不与方回转了身,一抬眼,正对上冷天奴意味深长的目光。
霍不与挑了挑长眉,斜他一眼,坐了下来给自个倒上
杯茶,方道:
“你那什么眼神儿?我说的都是真的,盈儿确实是在漠河城里受的伤失了忆!”
霍不与刻意不去想柳盈拼死撞头自尽的一幕,那一幕,想起来心就疼,疼得他喘不上气,疼得他五脏俱焚生不如死。
“嫂子这失忆是暂时性的还是会永久如此?”
冷天奴直击命门的话令霍不与神色一僵,默了默,道:“我不知!”
霍不与完全可以用药抹去柳盈的记忆,可他之前没这么做,现在更加不会,哪怕有一日柳盈突然就恢复了记忆想起了一切。
之前他给柳盈下了酥软筋骨的药也是迫不得已,不如此,柳盈总会想尽一切法子求死。
逃离漠河城时,也幸亏是解了这药没多久,柳盈身上气力不够,这才撞头自尽时没撞个脑浆迸裂。
他以前错的太多,伤她太深,如今他只想对她好,他再也舍不得她受一丝丝的伤害和委曲,更不会再做伤害她的事,他不会为了和她厮守一生而给她下抹去记忆的药,正因他爱
她,所以才会尊重她,才不愿她成为他药下的傀儡。
他会倾尽余生对她好,若是有一日她恢复了记忆,他只希望她会因他现在的好而放下心头的恨,再度接纳他…
“天奴,你爱上了宇文芳,我还笑你傻笑你痴,原来,你我兄弟竟是一样的!”霍不与牵了牵唇,声音幽幽。
爱了,才知什么叫痴情不悔。
失去过,才知什么叫痛不欲生。